有些为难,事情皆因祭祀大典被破坏而起,但祭祀还可再办,囚犯跑了还可再抓,若真让二人僵持下去,梁帝却不好偏向于谁。
待他眸光扫过跪在金阶之下的秦子吴时瞬间心中有了决定,若是秦子吴没有犯下这种糊涂事,他自然也就不会为难了。
梁帝望向秦子吴道:“秦世子,抬起头来,今日事由皆因你破坏祭祀大典而起,寡人少不得要治你的罪,但念在秦家三代忠良,你又是初犯,此次便轻罚五十大板。”
“来人,将人带下去。”
“是——”
皇帝一言盖棺定论,立刻便有禁军上前将人押走。
北茉见梁帝想要轻轻揭过此事,啜泣着诘问道:“父皇,国师大人污蔑女儿不说,还擅闯栖梧宫冒犯女儿,又该当如何处置?
楚霆兮沉声道:“贫道只是合理怀疑,并未污蔑长公主。”
“口说无凭,楚国师既然怀疑本宫,便请拿出证据来,还有冒犯本宫之事,栖梧宫阖宫上下皆可为本宫作证,楚国师又要如何狡辩?”
梁帝见二人又要针锋相对起来,只好出面带着安抚意味拍了拍北茉道:“楚国师修道经年又一向忠心耿耿,此事定有什么误会。”
北茉不依不饶道:“能有什么误会?楚国师之前一再拒绝做女儿驸马 ,现在却做出那等流氓行径,此等表里不一的伪君子诡辩之言怎能轻易听信?”
面对北茉的控诉,楚霆兮简直百口莫辩。
梁帝沉吟道:“楚国师想必是追捕时见囚犯逃至栖梧宫,担忧宫中安危,情急之下才会误闯,父皇替国师给栎阳赔礼道歉,此事便罢了如何?”
梁帝处处维护楚霆兮,北茉又怎会看不出来,不过经过她一通胡搅蛮缠,梁帝也不再纠结祭祀大典被破坏与她究竟有无干系,目的达成,北茉见好就收。
北茉垂眸,柔柔弱弱捏着帕子拭眼角泪痕道:“女儿全凭父皇做主。”
此间事了,众人告退。
楚霆兮脚步迈出升乾殿,正要大步离开,但闻背后传来一声呵止。
“站住!”
楚霆兮本不欲理会,那清灵声音却道:“好一个位高权重的楚国师,本宫的话竟半点入不得你耳么!”
周围众人闻声神色各异偷瞄这方,楚霆兮顿住,道:“长公主有何吩咐?”
北茉立刻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委委屈屈道:“楚国师冒犯了本宫,难道让父皇帮你道歉就完了么?难道你竟从未有过负责之意?”
周围不少人悄声指指点点,北茉上前半步俯身靠近楚霆兮耳旁,楚霆兮一贯淡然的表情微微僵硬,鼻间嗅到女人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
脑海中不可控制浮现她在宫中沐浴的那一幕。
“公主,没有下次了。”耳边的声音温柔,一字一句却危险又阴沉。
话音刚落,楚霆兮正想离开,下一刻便听见北茉语调轻柔道:“楚国师......你该不会真以为本宫心悦与你吧?”
呼出的气息似羽毛轻扫,让楚霆兮心尖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痒意。
北茉说完这句拉开距离,面上的委屈神色瞬间消失殆尽,走得头也不回。
身后人的目光一寸寸冷下来。
像在看一只娇弱不能自理的笼中之雀,使劲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挑战着他的底线。
那就看这只小雀的本事,能让他愿意心软纵容它到几时。
冷风吹过他的衣袖,萧杀之气顿起,似真能一袖遮天。
......
栖梧宫,正殿内。
北茉心情颇好地推开房门,梁皇后已然站在正殿中央。
北茉微顿道:“姨母......”
梁皇后面色不虞道:“在母后面前就不必惺惺作态了,升乾殿的事我已知晓,但这次皇帝让你糊弄过去了,本宫却不会轻饶你。”
“自去寿皇殿罚跪一夜罢。”
“母后!”
北茉话未说完,梁皇后却走出殿门吩咐道:“灵秀,送长公主去寿皇殿。”
北茉抿了抿唇,梁皇后面上性子温和,实则生气时比谁都吓人,况且她又是自己的姨母,于情于理她都要听梁皇后的话,见事情没有转圜余地,北茉只好认罚。
寿皇殿地处梁皇宫最西处一人工匠造的小山之上,那是供奉梁夏国帝王牌位之地,白日里那处地方还会有几个负责扫洒的宫人,但一到夜间,那处便由庄严肃穆变得阴森可怖。
此刻,寿皇殿内落针可闻,阶梯状的摆台上全是梁夏皇室列祖列宗的牌位,两侧墙面上则挂着一幅幅历代帝后圣容遗像,四周一阵阴风透过门窗缝隙吹进殿中,北茉独自盘坐在大殿中央的蒲团上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