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纱公主(1 / 2)

升乾殿内袅袅升烟,兵侍肃然、寂然无声。

梁帝略显苍白脸色隐在九珠流冠之后,半阖着双目,微微流露出几分疲态。

自十年前,梁帝不顾联姻合约,以“边境纠纷”之名御驾亲征攻破西凉国之后,他忽而一夜苍老,疾病缠身,近年性情更是愈发喜怒难辨、残暴不仁。世人都道梁帝杀戮太过,所以才会被上天诅咒,药石罔效。

于是,梁帝拜上天极山请下道教的北斗灵尊——楚霆兮,奉为国师,并且听信谗言,开始痴迷寻仙问道、长生之术,常常以活人为祭,大肆修建奢华宫观,惹得民间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秦子吴跪在金阶正下方,表面不敢抬头,心中却胜卷在握。他祖辈三代忠良,家中供着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只是破坏了一场祭祀而已,绝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他既已答应要替长公主教训楚霆兮,自然打定主意咬死不松口。

秦子吴的目光悄然朝上移,隐隐瞥见不远处一片素色衣角,那位置离梁帝极近,整个金殿之中,除了梁帝,只有楚霆兮能有资格坐在金阶下首。

梁夏国师楚霆兮,果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父皇——”

下一刻,殿外忽而传来一声娇软的哭腔。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长公主跌跌撞撞地跑入金殿,她一把推开身旁搀扶的宫女,跪下身便开始哭诉:“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梁帝听见她哭就觉得头疼,微微蹙眉道:“栎阳,这是怎么了?”

北茉红着双眼,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父皇有所不知,儿臣……儿臣被人欺负了。”

闻言,楚霆兮眸光微沉,突然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梁帝一拂衣袖,询问道:“有谁能欺负你?”

“父皇……这人儿臣不敢说,唯恐会得罪不起。”

“荒唐!”

梁帝呵斥道:“内庭之中,还有谁敢欺负寡人的嫡长女?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先起身,说清楚。”

长公主缓缓站起身,楚楚可怜的目光扫了一圈儿,忽而指向楚霆兮道:“父皇!欺负儿臣的人正是楚国师!!”

满堂皆惊,唯独楚霆兮已经预料到了长公主会恶人先告状。果然,下一刻北茉接着哭诉道:“儿臣在栖梧宫沐浴,楚国师突然破门而入,不仅侮辱儿臣清白,还口口声声诬陷儿臣窝藏逃犯!父皇!楚国师在宫中横行霸道、为所欲为,您一定要为儿臣做主……”

闻言,梁帝微微一顿道:“栎阳,父皇传你到此,正是想调查此事。你究竟有没有破坏祭祀典礼,窝藏西凉国逃犯?”

此话一出,长公主顿时哭得更为悲泣,“父皇,天地可鉴儿臣衷心,儿臣根本没有见过西凉国逃犯,从始至终更没有离开过栖梧宫,分明是楚国师强闯儿臣宫殿,颠倒是非、意图不轨!”

梁帝沉吟片刻,目光再一次看向楚霆兮,询问:“楚国师,可有话讲?”

楚霆兮修炼道法多年,绝情绝性,倘若说他对长公主见色起意,梁帝并不相信。不过,对于西凉国逃犯到底去哪儿了,与长公主有没有勾结关系,还需再做定论。

楚霆兮微微侧眸,对视上北茉指控的目光,声音不疾不徐道:“贫道相信眼见为实。”

面纱之下,北茉缓缓勾唇道:“如此一说,楚国师笃定自己亲眼所见?那本宫敢问楚国师,可曾亲眼看到本宫带着逃犯躲入栖梧宫?你可看清了,是不是本宫?”

北茉救人之前已经乔装过,确信楚霆兮最多只看到了她的背影。

“贫道并未看清。”楚霆兮道:“但,劫逃犯之人与长公主身形一致,两人同时消失在栖梧宫内殿,贫道确信,这一件事与长公主有关。”

“楚国师简直信口雌黄!”

北茉徒然动怒,疾言厉色道:“那劫囚之人蒙着面,国师又没有看清,仅凭一个背影就能断定是本宫吗?”

“本宫有人证、物证,栖梧宫上下皆可查证!分明是楚国师冒犯了本宫,还在御前巧言善辩!”

霎时间,楚霆兮惯常漠然的神情,难得有些怔然,一时竟不知巧言善辩的人究竟是谁?!

“父皇……儿臣的清白受辱,楚国师更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儿臣。”北茉几步奔上金阶,俯跪在梁帝面前,泣不成声道:“您若是不为儿臣做主,儿臣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梁帝病弱多年,子嗣单薄,自然万分疼爱唯一的嫡长女,眼看着分辨不出是非,便有了息事宁人的态度。

北茉言辞恳切,又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梁帝扶起北茉道:“栎阳先起身,你啊,怎的这么大人了还似孩童一般哭哭啼啼。”

御前伺候的人脑子都灵光,梁帝一个眼神便立刻有人端来八角绣凳并奉上一杯热茶。

北茉端着热茶依旧梨花带雨,梁帝不由更为心软。

一面是最宠爱的女儿,一面是最看重的国师,梁帝顿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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