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底层的妖魔虽多，但修为较浅，稍稍与它们迂回几下后便能斩落。
比起无归河的鬼物来说，镇妖塔第一层的妖怪们就像是刚化形般好对付。
元澄再一次将一小群妖怪烫成如烟般的灰烬后，她看见了被暖黄灯光包裹住的、通往第二层的门。
那扇门高约八尺，宽两尺，整体由玄铁铸成，漆黑如墨。
而悬于其上方的灯光像是一团滚烫的火焰，光烈烈地洒下，仿佛要将这坚硬的玄铁门烧出一个破洞。
元澄盯着那簇灯火，仿佛看见了镇妖塔层层封印内跳动的脉搏。
正要踏上台阶推开玄铁门时，她的腿忽然被一只鬼手攥住。
那只鬼手呈青色而如树枝般干枯，指节咔吧咔吧地响着，像是年久失修的铁锁。
腥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跟在鬼手之后出现的则是一张从漆黑地面爬出的鬼脸，鬼脸狰狞至极，布满血痕的青白面庞上长有两瓣鳃，凸出的眼球几乎要碰到元澄的鼻尖，她实在是吓了一大跳。
手起钺落，元澄立刻反应过来，将那鬼手咔嚓劈成两半，接着她对着那张鬼脸踹了上去，噗呲一声，鬼脸如一颗水球般迸开。
她甩去一道火矢，将地面烧得火红。
镇妖塔内再次安静下来，元澄心有余悸地蹲下查看自己的伤口，只见腿上四条血痕赫然印出，她的宗服也被抓成了破布。
全怪自己不够警惕，她只能自认倒霉。
好在伤口不深，血也缓缓止住了。
元澄简单地擦拭了几下后，转身推开了连接着第二层的玄铁门。
吱呀——
铁门蹭着石板地，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元澄侧着身，小心翼翼地走入。
第二层与第一层看起来并无甚区别，都是漆黑的石板地，昏暗到模糊的灯光，还有潮湿而又粗糙的墙壁。
但气温却骤然下降，冷气充盈之下，连微风拂过都凄如哀嚎，元澄打了个哆嗦，走进了寒天冰窟似的第二层。
自第二层开始，妖魔鬼怪就开始有了灵识，修炼化形的妖魔会吞并掉那些弱小的鬼物以滋养自身，而还有一些位于中间的小怪们为了活下去便选择服从于妖魔，渐渐地，便有了一层之主这一说。
元澄蓦然听见了西面传来的吵闹声。
她有些不敢相信——因为这第二层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四面都是坚硬厚实的墙壁，根本无路可走。
没办法，不管墙后有没有路，她都得去看看。
元澄这样想着，缓步走近了传来吵闹声的西墙。
她伸出手，先是轻轻拍了几下，闷响传来，听起来墙后似乎并没有空间。
吵闹声随着元澄的拍打戛然而止。
未几，西墙后的声音又如同未燃尽的香灰般再次烧起，且比之前的火焰更大、更亮。
笑声、欢呼声、舞蹈声不绝于耳。
这样吵闹如鼓点的声音，却远远没有元澄所身处的、万籁俱寂的天寒地坼听着震耳欲聋。
一股莫名的恐慌在她心底悄然攀升。
元澄将双臂舒展开来，在粗糙的墙壁上来回摸索着。
终于，她在靠近墙角的一块生有裂缝的石砖上摸到了一个圆形的按钮。
可无论她怎样使劲，那按钮都丝毫未动。
元澄站起来，憋着一股劲向后退了几步，想要将这按钮一脚踢进去。
就在她抬起腿时，墙壁从里侧轰然打开了。
与她面面相觑的是一个面似黑猫，但头上长角的妖怪。
它的角上还挂着几束翠绿的花朵，装饰般垂在眼前，猫爪上还沾有猩红的液体，看起来这些妖怪们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狂欢。
“进来。”长角的猫妖一掀眼皮，舔着手背上炸开的毛，懒懒地对她说，“大王听你在门外忙活半天了，特意吩咐我将你放进来。”
说完，它扭头就走了，丝毫不在意元澄怪异的姿势。
徒留满脸尴尬的元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悻悻地收回腿，将满是汗的双手在身上擦了又擦，又深呼了几口气后，才向前走去。
这堵墙约莫两尺厚，这也难怪她拍打的时候觉得沉闷无声。
墙后是一个依照人间宅院中正厅的结构而搭建的一座冰室，四周都由晶莹剔透的冰砖砌成，但元澄走进却丝毫不觉得寒冷。
屋内摆放着数张木桌，桌上摆着美酒佳肴，桌后坐着玩得起兴的各色妖怪们。
而最为显眼的当属那个坐北朝南的金鹏妖精，它已化为人形，生出四肢，但羽翼未去，肤色仍是淡淡的金。
金鹏披着一件不知由什么妖怪的皮毛制成的袄子，正悠悠地喝着杯盏里的酒。
元澄一时有些局促，停了脚步，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不知谁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