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黑得早,春满桥附近早早亮起了宫灯,各个店家门前纷纷悬起了五色灯球,各色纱灯如星璀璨,如霞光旖旎。
一步入冬季,这条街上卖汤锅的店家生意就格外好,珍馐阁里更是坐满了各色客人。
这几日大家来珍馐阁不仅是为了吃火锅,还是因为来了个新掌柜,据说新掌柜是个冷艳美人,大家都想一睹芳容。
美人掌柜迟迟不露面,大堂里的一位说书人倒是说得起劲,大家伙都沉浸在他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里头,人们在蒸腾的辣气里时而喝彩时而捧腹大笑,一时间火锅楼变得像茶楼。
说书人一张黑脸不怒自威,一身黑色长袍,一顶八角帽,一把金骨黑羽折扇,显然是前段时间为曹府驱除妖狐的灵崆道长陈明事。
只是她如今换了个身份,也换了个名字,她讲的这些故事大多是奇闻轶事,有的是自己亲身经历,有的道听途说加上几分润色,配上她的舌灿莲花,到各个酒楼与茶馆说书,听的人竟不在少数。
这样算起来,说书挣的钱竟比坑蒙拐骗来得多,不仅挣了钱,还留了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客人中有的认出了她,指道:“什么寸金娘,你不是之前在曹府做法事的灵崆道长么?怎么如今沦落到说书来了?”
寸金便是陈明事给自己起的新名。
陈明事坦白笑道:“听我说书还能帮忙算命看相,那不是挺好吗?我看您鼻尖有一粒红亮的痘,近日恐有破财之灾啊。”
那人面上一僵,颇有几分被说中心思的样子,她摸了摸鼻尖上那颗红亮的痘,有些刺痛,又想到这段时间的揪心事,顿时没了刚刚的气焰。
沈青竹坐在陈明事的旁边,她轻轻敲了敲碗,陈明事状似无意地看她一眼,眼珠子一转,便转到了一个面色潮红听得津津有味的年轻人身上。
她面露诧异:“哟,都说成州能人异士不少,我看今日坐在这阁中的还有未来的肱股之臣。”
众人好奇地东张西望,猜测这人是谁。
陈明事收扇一指,便指着喝得醉醺醺的年轻人道:“这位便是,额头饱满宽广,下巴圆厚,嘴方唇红,是个当官的好面相。”
众人齐刷刷地向她望去,那人后知后觉指着自己的鼻尖,瞪大眼道:“我,我?”
陈明事笑着点头。
张琮丽立马来了精神,那股酒劲退散了些,她慵懒地撑着头,质疑道:“你这么会算,你倒是算算我叫什么几岁了家住哪儿,你要是都说出来了,我就信你。”
陈明事差点没翻白眼,要不是她收钱办事,谁愿意搭理这傻鸟,她吸了口气,心平气和道:“这些基本信息出门打听一圈就能知道,但你未来的运势可不是随便就能打听出来的。”
一旁的听客也纷纷应和道:“你这属于无理取闹了,哪有让人算名字住所的,况且这些算出来也没甚用啊。”
陈明事盯着张琮丽看了一瞬,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叹气。
张琮丽见她这样,有些坐立不安,问:“你倒是说说我今后当的是什么官,别故弄玄虚。”
陈明事放于身下拳头松了又紧,她有良好的职业素养,面上微笑道:“我瞧你少年得志却又两番不顺落榜,不过人生起伏不定,两年后的乡试你本有机会一举成功,可如今看来......啧,不好说。”
张琮丽见她句句都在点,心中一惊,她看着陈明事的表情,一时间有些慌:“如今看来怎么了?”
陈明事看了眼沈青竹,见她抬了抬下颌,她心下明了,露出惋惜的表情:“天机不可泄露,姑娘你......还是多加珍重吧。”
看着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张琮丽更加坐立不安了。
陈明事没再继续说书,继续享用着锅中美食,她付完钱离去时瞥见身后跟了个人影上来,嘴角一勾,嗤笑一声。
沈青竹离开前往大堂四处看了一圈,又往楼上看了一眼,最后失望地走了出去。
沁灵从柱子后现身,眼神清冷地看着沈青竹落魄的背影,刚刚她与寸金娘的小动作全都被他看在眼里。
陈明事闪身进入一个黢黑的巷子里,张琮丽迟疑了下抬脚跟进去。
“跟我做什么呢?年轻人。”
张琮丽吓了一跳,陈明事靠在墙边,好笑地看着她。
“刚刚在珍馐阁有所得罪道长,还请您宽宏大量原谅小生,我跟来主要还是想知道您后面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陈明事见她上钩,老神在在道:“我说了天机不可泄露。”
张琮丽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塞给她:“还请道长泄露泄露,其他都好说。”
陈明事觑她一眼,冷笑道:“把我当什么了?我是见你有缘才有心提醒你,可你刚刚的态度实在让人心寒。”
张琮丽慌了,连忙冲她鞠躬抱拳:“是我有眼无珠了,还请道长指点一二。”
陈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