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做得苏昭宁心里甜滋滋的,他慢悠悠地醒来,看着床顶上的绸幔,发现自己已睡在月瑰园中。
四喜趴在床边,听到动静后连忙起来服侍。
苏昭宁起身喝水,情绪还沉浸在梦中的二人相遇中,他语气有些轻快:“现在几时了?”
四喜立马答:“府上才用过晚饭不久,这会儿还未到戌时。”
那这么说自己昏睡了两个多时辰,他又问:“是魏玉送我回来的么?”
四喜答是,又将少夫人说的话转述一遍:“是少夫人将您抱回来的,她守着您将药喝下后才离去的,离去前让四喜守着您醒来,她今晚宿在柳叶巷。”
说完后他暗自观察着苏昭宁的神情。
苏昭宁如同被泼冷水地怔愣住,他总算从梦境中回过神来,想到晕倒前看到的一切,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她这是要做什么?打算躲着自己吗?凭什么啊......
曹舜华说的那些话,生气的不该是他吗?况且他也没一股脑就信了曹舜华的话啊,难道在她心中,自己就是这么没脑子吗?还是说,她根本就不曾对他抱任何希望,觉得他一定会信。
就算是他信了,她不该来解释解释吗?
于情于理,苏昭宁都想不通怎地成了今日这样的局面。
四喜轻声说:“公子,我瞧少夫人抱您回来时担心极了,还是亲自喂您喝的药呢。”
苏昭宁心中苦涩,喃喃道:“那她为何要躲着我。”
四喜答不出个所以然。
接下来的三日里,魏玉都宿在柳叶巷,苏昭宁也呆在府中,两人自认识以来第一次冷战吵架。
小两口的反常举动,苏父同样看在眼里。
这日他吃了饭便拉着苏昭宁来到花园散步消食,状似无意问道:“年底了,月珩这几日课业繁重吧,等忙过了,就让她陪着你去置办些年货吧,这是她来咱们家过的头一年,得好好庆祝庆祝。”
这三日两人也不是全没联系,苏昭宁暗自打听着魏玉在府学里的学习情况,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才知道她有多么优秀,她从入学以来的每次月试成绩都名列前茅,深得师傅们喜欢。不过他还打听到学宫中仍有不少谣言,但魏玉向来独来独往,从未对谣言进行反驳或是澄清过,好在苏家的这层关系在,没人敢拿她怎么办,且她每次的月试成绩就足以堵上这些人的嘴,即便内心不满,表面上也得维持着同窗情谊。
苏昭宁知道这些谣言如今看来很大程度上就是曹舜华干的,但他就是气不过也想不明白,难道魏玉当真以为自己同曹舜华是青梅竹马,曹舜华做的这些事意在破坏二人婚姻?
那她这是在吃醋?还是说她私自用刑折磨死曹舜华,她觉得自己跑出来呕吐哭泣是因为他在心疼曹舜华?所以她才迟迟不愿靠近自己,担心自己因为此时怪罪于她?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曹舜华做了这么多腌臜事,自己是有病才会同情她,曹舜华死了,他高兴还来不及,怎可能因此责怪她。
苏昭宁觉得这全都是因为魏玉不信任自己导致的,他心里有气,所以才不愿意去找她。
所以他哼了一声,嘴硬道:“她爱回不回,我陪爹去置办年货也是一样的。”
见他这副强颜欢笑的样子,苏父心中叹气,佯装生气道:“怎地还这般孩子气,夫妻俩不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我看呐,这柳叶巷的房子买得不好,这魏玉也是的,哪有人成了亲还宿在外面的,叫人看了去不是闹笑话吗?改日我让人将那房子卖了,免得两头跑生出嫌隙来。”
见父亲隐有生气的样子,苏昭宁连忙解释:“她这几日忙着月试,之前因曹舜华的事耽搁了课业,所以才没回清园睡,等她忙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苏父在心中笑自己儿子没出息,明明担心得要命还这般嘴硬,他清了清嗓道:“这样吗?可我不是听说今日月试不就结束了吗,待会儿你去府学门口亲自把她押回来,我得好好盘问盘问她,怎么有这样的媳妇,成日不归家像什么话。”
苏昭宁张了张嘴,只好点头应下。
苏父见他应下,心头总算松了口气,小两口吵架还得他这个当爹的来当中间人,都说旁观者清,他算是看清了,这两人明面上谁也不理谁,暗地里关心却没少过。
魏玉这几日常往家中递信,说明完自己宿在柳叶巷的原因,后面又问候完爹娘,最后才图穷匕见询问昭宁的情况,写得也颇为隐晦——
双亲挚爱见信如晤:
昨夜小雪,枕冷衾寒,望双亲挚爱添衣加被,小院红梅点点,不知清园几何。三日小别,便觉经年,唯恐生疏,故以信来候。幸得杨老邀约泡汤,思虑昭宁体弱,故欲同行。月珩惭愧,无颜面见挚爱,还请父亲相助,今日申时于学宫大门相见,同去黛园,聊表衷肠。
——魏月珩书
什么“枕冷衾寒”、“红梅点点”、“小别经年”······这字里行间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