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川顿了顿,将那只精致的泥人放回桌上,目光竟也有些不舍。
卖货的大娘见状,调侃:“小娘子,你家夫君喜欢便让他买呗,一个泥人又用不了几个铜板,我瞧着他喜欢的很呢。”
喜欢?卓清绾诧异,抬眸觑他。
傅寒川面上仍冷冷淡淡,不起一丝波澜。
听闻大娘的话,他风轻云淡地道:“只是好奇罢了。”
卓清绾却说:“那便买罢,也不贵。”
大娘立刻乐颠颠地“哎”了声,从屉里抽出油皮纸包好,仔细打了个精致的绳结。
卓清绾接了过来,同大娘说了几句好话,用手肘拐他,示意他付铜板。
傅寒川一面掏钱袋,一面好笑地问:“怎的这大娘如此听你的话,丝毫不把我这出银子的人放在眼中。”
卓清绾想说没有的事,是他多心了。
大娘便将话茬接了过去。
“小公子一瞧就是成亲没多久,不曾领悟这家里若想和乐丰顺,需得女子管财的道理。”
卓清绾脸都红了,将开口要解释,话锋被他抢了过去,“为何?”
傅寒川是真心发问,他确实不懂,银钱交给谁管,难道还有说法?
大娘倒也不吝啬口舌,“男子有银钱了便会控制不住花天酒地,放在家中,交给娘子管着,身上无了钱财,哪还有什么花花心肠。”
旁的卖水果的老伯插话:“你这话好生没理,若一人天生心思不正,身上有无银钱都挡不住他要作乱。再者,女子有银子了就不动歪心思了?”
大娘啐他,“动个鬼的心思。女子一旦嫁人,便是将身家性命都寄托在夫家了,自然是一心一意为着夫家好。就算是不为夫家,也得为着自个儿的脸面呐。哪比得上男子,今儿一个可人儿,明儿一个解语花,没完没了的。”
大伯说不过她,讪讪闭上嘴。
大娘占了上风,还没来得及得意,方想起来摊前还站着两人,赶忙赔上笑脸:“公子生得俊逸不凡,自然与那等凡夫俗子不同。”
傅寒川一时没有开口,目光落在摊上,半晌,他指了指最角落处的泥人,道:“将那只也包起来罢。”泥人不能落单,得买一对,吉利。这是他母亲说过的。
大娘忙不迭应声,讨喜的话一套接着一套:“夫君生的俊俏,娘子生得也娇艳,你们二位真真儿是一对璧人。”
“……”
这一路来听了太多这样的话,卓清绾害羞归害羞,已懒得去计较了。若解释他们二人并非夫妻,这些喜欢探讨八卦的大娘们又得问个没完没了,万一套出一些了不得的消息,让镇子上的刺客听说了起了疑心,那真是要命。
卓清绾瞧着傅寒川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样子,仿佛他人的无端猜忌丝毫没有入耳,她便也定定神,告诫自个儿,遇事莫慌,需得端得住神。
转而,傅寒川便把钱袋递给了她。
卓清绾一愣,“作何?”
傅寒川与她并肩往前走,盘算着再买些窗纸和浆糊。小六办事谨慎,一旦察觉到蛛丝马迹必然会死咬不松口,小镇上的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查清的,估摸着他们还得在这儿住几日才能现身。
山上冷,他身子骨到底弱,夜里不能再这么冻下去了。
忽而,听她这么问了一句,他脱口而出:“方才那大娘说的有理,男子身上多钱财必然会坏事,还是交给你保管的好。”
卓清绾噗嗤笑了,没和他客气,将钱袋子揣进袖兜里,打趣:“兄长岂能与那些不分是非好歹的男子比?你是个明事理的,懂得女子的不易,将来成亲了定不会让嫂嫂受委屈。”
嫂嫂?傅寒川意味不明地瞄她一眼,“你倒替我打算上了。”
话音方落,卓清绾记起自己在竹苑见到的女婢,应当是他的通房,瞧着是个胆小怕事的性子,连在人前露面都不敢,她那时还疑惑四哥竟喜欢这类型的女子。后来听傅寒恒说漏了嘴,才知晓那是皇帝赏给他的。
说是赏赐,实是硬塞。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傅寒川不得不收,收了又不能怠慢,着实为难。
作为天家之子,荣华富贵他没享受几日,苦难磋磨倒是受了个遍。现下,连亲事都做不得主...话又说回来,世间能有谁真正做的了自己的主,各有各的磨难罢了。
卓清绾管不了别人,她能顾上的只有身旁的人。
思及此,她拍了拍傅寒川的胳膊,努力扬起一抹笑:“兄长还喜欢什么?今日不管什么都给你买,莫担心银钱不够,我身上还有一块玉佩呢。”实在不行,就典当了去。
傅寒川无奈摇头,“何至于此。”
卓清绾却十分认真,“及时行乐么。”
他一挑眉,揶揄:“方才还催着赶快回去避一避,现在不怕了?”
“不怕,”卓清绾指尖轻点面具,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