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闻璟从床边架子上拿了薄被下来,半盖在她身上,目不斜视,只是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了一吻。
“外面还早,昨日倦了,再睡会儿吧。”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那些东西不用担心,重要的已全部记下来,他们拿了也没什么用。”
额头之处温软酥麻,月媞抑制住想抬手触摸的冲动,心中默默,要是他昨晚不做哪些,也不会倦了。
“那他们为何还要大费周章把东西要回去?”反正都泄露了,不若快点跑实在。
裴闻璟:“大约是想销毁吧,有些东西做不得假,只要他们咬死不承认,或许还能保下一些人。”
与官府合作,按理说安全的很,而今便有可能是做的太大,惊动到上面去了,不得不派人来。
月媞:“上次的县丞还有这次的事情,将军的目的他们岂不是都知道了,我们待在这儿还安全吗?”
裴闻璟看着她微蹙的眉尖,想起她前日被绑架,昨日才回来,从小应怎么没也受过这种苦,虽然她面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应当还是害怕的,于是伸了另一只手替她展平眉心,顺势揉了揉她露在外面的头发。
温声道:“莫怕,他们不敢了。”
月媞:“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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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在外面等了一早上,也没见里面开门出来,凑近了听都没听见什么动静,将军平日都不会起这么晚,夫人即使睡懒觉也不会睡到这个时辰。
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她想若再等两刻钟,将军与夫人还不出来,她便要进去看看了。
还好,没等过两刻钟,裴闻璟已经收拾完毕出来了,没有关门,好让她进去。
外间的窗户没开,她去推了半扇,才入里间,罗帷半掩,月媞也起来了,正准备坐下梳发。
阿依过去帮她,从桌上拿来木梳,一段一段仔细梳着,将头发向两边分时,瞧见脖颈下的红印,往边上一看……更多……再看夫人,毫无所觉,或许尚不知道罢,心里和手上一起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不过,月媞从铜镜里见她停了下来,正盯着自己的脖子,不知何意。
“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吗?”月媞往那处摸去,皮肤还是光滑的,不痛不痒,没有什么事。
阿依说:“没事,就是、就是晚上睡觉可能有蚊虫叮咬,这边蚊虫毒素重,夫人要小心。”
红印那么深,毒素怎么可能轻?
月媞感到奇怪,她倒是没看见哪有什么虫,拿起小镜照到脖子处,看了一阵,忽然反应过来……一把将镜子扣在桌上,抓了两缕头发盖住。
模模糊糊的记忆出现在脑海……可不就像一只会咬人的,月媞干笑两声,附和道:“确实很毒……”
阿依:“待会上点药,应该会好的快些。”
月媞:“嗯嗯。”
主仆两人对什么蚊子□□照不宣,月媞也只得换上立领的衣裙,今晨还与罪魁祸首说过话,他肯定也是知道,却故意不告诉她,害得她一点防备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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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闻璟这边正在见下属,莫名觉得背后一凉。
“后面的事有其他人接管,你们先暂时退出来,继续潜伏,那些人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
端了他们两个窝,现在应该忙着找下一个点,本地官府信不得,恰好上京外调的京官也到了德化,让他带人封了两个地方,从里面仓库中查出大量食盐,保存良好,都有编号,明显的信息被抹掉。
即使当时趁天黑裴闻璟抓走了一批人,但盐商贩子人数众多,不是一批便能打尽的,比如出现在在树林里的孟彧,后面来善后的人运不走东西,只能将有用的东西抹掉,大概也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要完整的运线还在,他们这就只算伤到了皮毛,或许连皮毛也没伤到,简单给他们泼了一瓢水。
事情吩咐完后,裴闻璟提着一包东西回到客栈,月媞在房间看书,余光见到他的身影,只装作自己认真得很,什么也没看到,翻了一页还默默将书往自己这侧移了一点儿。
裴闻璟展开包裹的油纸,将里面的东西放在青白瓷高足盘中摆放好,随后泡了壶热茶,雾气都快飘到月媞边上,伴随着盘里的点心,他还有意无意地往那边扇风。
月媞不得以闻到几息,觉得这甜香有点熟悉,又没想到何时遇到过,趁着翻页的档口瞥了那边一眼。
点心?
哦,她想起来了,那日跟阿依一起上街时,见到的那家老字号铺子,香气飘得远,就是排的人太多了,他何时去买的?
“看书看累了,放下歇会儿吧,过来尝尝。”
他指节修长,提起茶壶斟了一杯,放到旁边的位置,是要她坐过去。
月媞微一撇嘴,要她过去就过去?一杯茶而已。
她没反应,裴闻璟想了想,将东西放在托上端过去移到她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