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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将她乌墨般的头发拢了拢,拿帕子细细擦干。
“不知今日救我们的是谁?”
月媞想着那个轻易就飞上马车的身影,瞧得不真切。
阿依抬头,正好看见菱花镜中姣好的面容,眉眼深邃,笑着回道:“那般身手,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将他叫走的人对他那样恭敬,可能还是个大官,若有机会,想来还是能再见的。”
月媞轻叹一声,见到又能如何呢,她终归不属于自己。
榻间,阿依看着她腰间的一大片青紫,白皙肌肤映衬下更是渗人,不由惊了一声。
“怎么受的伤?”
月媞看不到,也知道她说的哪里,老实解释道:“马车偏了点,出来时,没站稳磕到桌角了……”
她们一直都待在一起,也就只有可能是那个时候。
阿依取了药膏过来,盖子打开散发着清香,指腹沾了药一点点上在患处。
涂上之后凉凉的,那点火辣辣的痛也散了。
月媞见她沉默,主动道:“只是看着可怕,实则没那么痛。”
“……”
没得到回复的月媞偏过头看她,见她正认真涂药,好似没听见自己说话。
待上好药,再包扎好,以免睡觉时将药蹭掉。
“阿依姐姐。”
她正收拾东西要走,听到月媞轻唤了一声,脚步顿住。
月媞扯了扯她的袖子。
阿依无奈,俯下身来摸了摸她的头:“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要保护好自己。”
月媞乖乖地点点头,阿依总是这样,觉得没照顾好自己。
灯烛熄灭,屋内昏暗。
“笃笃——咣咣——”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远远地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月媞有些认床,眠了好久才彻底睡去。
*
翌日。
早膳时分,月媞没看见叶尔木人,问了一句。
“将军一早出城去了。”阿依回道。
月媞疑惑:“早膳都不用了吗?”
阿依摇头:“应是有什么安排吧。”
叶尔木将军作为随行护卫将领,朝夕相处月余,这下也不能知道他出城做什么,不过一千护卫驻在城外,许是有什么要紧事。
有了昨日的事,月媞对上街提不起兴趣,阿依顾着她的伤,也不让她多走动。
主事机灵,见她们不出门,买了好些话本子,并着当下时兴的零嘴送来。
月媞起了兴致,乌苏少见话本子,又身在宫内,对民间趣事了解甚少,这下一看便被吸引进去,还带着阿依一起看。
阿依哭笑不得,一上午时间也不长,月媞还没看多少就被催着梳妆打扮。
这次宫廷晚宴,她代表乌苏,即使国弱,她也不能失了气势。
大齐皇帝,应该也会定下和亲人选。
阿依那双巧手已经为她敷上细腻的脂粉,朱色于手心化开,轻点于面,素白的小脸一下显得红润起来,眉似青黛,一双明眸秋水汪汪,唇不点而红,抹上胭脂后更是娇艳若滴。
月媞极少画如此正式的妆容,从镜中看去,那张明艳动人的脸,竟有几分不认识。
云鬓高挽,斜插上一根金玉发簪,并八宝缠枝金钗,缀上几朵闪烁的珠花,步摇坠下,微微轻晃如雨丝缥缈。
再罩上华衫,金丝在袖边勾勒出精致的刺绣,深蓝色裙摆逶地,宛若夜空中星河流转。
不知过了多久,阿依终于完成每个步骤,再绕着检查一番,确保没有什么问题,发出由衷赞叹。
“公主真好看!”
即使日日待在一起,也还是会被公主的美貌折服。
“是阿依手巧。”月媞笑着夸她,眉眼弯弯如春光明媚。
粉黛未施时已是清绝无双,现今更是娇艳妩媚。
刘远在驿馆外候着,今日做了万全的准备,禁军开道,清除闲杂人等,必不会再发生昨日之事。
他恨恨想着。
突然眼前一亮!周边万物似乎都失了光华。
月媞出来了。
纵然昨日见过,知道这位公主并非凡人,但还是不免跟阿依一样惊了一番。
上了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达到宫门口。
换上软轿,朱红宫墙赫然在前,墙底斑驳的痕迹无声道着岁月悠长。
远远看去是高大宏伟的宫殿,黄色的琉璃瓦在光下莹莹闪光,飞檐翼翼,往下是漆红的柱子,无形中透露着威压。
宴会设于御花园中,春日时节百花齐放,竞相争妍。
款款而行,遗世独立。
未见其人,先听得一阵空谷铃响。
众人不动声色,或暗中关注,或侧目倾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