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静默了一会儿,终是赵心慈再度开了口:
“你不会就这么认命的,是吗?”
黏在沈巍身上的赵云澜没有动,赵心慈却知道自己定是说中了儿子的心事,便又道:
“沈巍停止呼吸已经超过24小时了,可他的身体却没有发生任何该有的变化,这在医学和生物学上是根本无法解释的,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您也注意到了?”
赵云澜还是不肯从沈巍的颈窝里起来,但他回应父亲的语调明显振奋了许多,赵心慈心中顿觉大慰,也将音量提高了些道:
“你根本不信他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了,尽管他已没了生命体征,可你觉得他还有救,你不想见任何人,是为了静下心来想通其中的关节,好设法拯救沈巍。你是赵云澜,哭哭啼啼为爱发疯绝非你的性格,相反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你都不会放弃,你会为了拯救沈巍而战斗到最后一刻,直到他醒过来,就像那些被他用生命救活的人们一样!”
“是!”
赵云澜终于将脸稍微离开了沈巍的颈窝,只是两手还是不肯放开沈巍,对着父亲坚定异常地道:
“我绝不相信沈巍死了,他曾经答应过我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为我好好活着,一约既定,万山无阻!他答应过我的事,什么时候反悔过?那这一次我自然也会选择相信他,他一定没有死,一定在等着我唤醒他,那我又怎么可能允许别人将他带走,他们不信他没死,但我信!我要救沈巍,不论要我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非救活他不可!”
赵云澜这几句话说得是铿锵有力,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恢复了特调处长兼镇魂令主的气魄,宛然依旧是那个不信天命的鬼见愁,只要下定决心,就没有他做不成的事——他的这种状态让赵心慈多少感到了放心,只不过对于他的救人计划,赵心慈却是无甚把握了,略一思忖后,便对儿子道:
“我把獐狮唤出来吧,他见多识广,定能给你些建议。”
赵云澜还未来得及答应,赵心慈的双瞳便光芒涌动,再开口时神态与口吻便有了细微的变化,望了望床上的沈巍,长长地叹了口气,充满惋惜地道:
“以自身性命为祭,强行发动圣器的能量,牺牲自己,复活他人,果然是悲天悯人又天赋异禀的黑袍使,才能做得出来的举动啊。”
“那请您务必指点一二,我该怎么做,才能救活他?”
赵云澜对獐狮始终是怀着一份尊敬之意的,或许是先前那场大战之际听说了獐狮和赵心慈一样,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视如己出,他内心便对这位寄居在父亲体内的地星长者也产生了孺慕之情,面对他时便和面对父亲也没什么两样,尤其眼下,獐狮在他看来更是如同救世主一般的存在,要想救沈巍毕竟不能只靠决心,还是得讲究方法,而对此毫无头绪的他,也唯有求獐狮出手相助了!
赵云澜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獐狮的身上,也相信作为麻龟弟子和拥有长达九千九百年寿数的他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然而这一次獐狮却辜负了他的信任,望着沈巍只是缓慢摇头,目光中满是痛惜,急得他不惜放开沈巍坐了起来,可也没能从獐狮口中得到想要的回答,反而只听见他说:
“人死不能复生,此乃天道常理,既非神佛,安能打破?黑袍使此举完全是在逆天而行,结果必遭反噬,若要救他复活,只怕是不可能的——”
“这是什么话?!什么不可能?以您的阅历,难道也——”
五雷轰顶的赵云澜把礼数抛到了九霄云外,脱口便顶撞了回去,獐狮不与他计较,可面对他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却也只能实话实说,叹息道:
“我的确是活了近万年的时间,但恕我直言,这万年来放眼整个地星,能够有这等实力,单凭一己之力便能同时催动四大圣器,同时又能如此心怀悲悯,为了天下苍生甘愿牺牲性命的人,也就只有黑袍使一个,除了他之外我就再没见过了,因此我实在不知应该如何解救,真的很抱歉,我爱莫能助……”
獐狮说到这里,已然不忍再说,可眼前的一幕却令他的瞳孔再次光芒闪动,同时飞身上前,一把接住了正向一旁侧倒去的赵云澜,将他拉入怀中,又抬手在他那苍白的脸庞上轻拍了两下,见他仍是闭着双眼没有反应,面上立时写满了心痛,开口呼唤时,声音腔调便又变回了赵心慈:
“云澜,云澜……”
晕厥过去的赵云澜静静地靠在父亲臂弯,和沈巍一样的安静。赵心慈迟疑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惊动门外的人,只为儿子做了下检查,确定他并无大碍后,便将他的身子小心地放回床上,扶他躺好,而他则坐在了床边,默默地守护着那两个人,一如这世间任何一位慈父都会做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