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好，青山镇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两个坐在窗边的人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人头攒动的街道，盏盏灯笼将小镇装点的宛如白昼，无论是修士还是平民都如同沉浸在一场盛大的宴会里，只有窗边二人眼底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天色不早了，休息吧。”冉清风率先开口道。
墨烛想冉清风这才和自己说了几句话就要回去了，他有些失落。不过机会都是人创造的，他强打起精神道：“你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要不我们下去走走，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墨烛听到冉清风的回答更失落了。
冉清风想，如果他有尾巴，那尾巴现在一定耷拉在地上。她疲倦的眸浮出淡淡的柔和，在墨烛可怜兮兮的目光中，冉清风站起身，扫了一眼不大宽敞的卧房。她走到小塌边，熟练地从乾坤袋里掏出被子铺上，道：“我今晚睡这里。”
余光里，墨烛的尾巴开始摇晃起来。
“真的吗？你不走啦？”他脸上的苦涩一扫而空，兴奋之余墨烛随即又严肃道，“不行，你睡床我睡塌，我怎么能让你睡小塌。”
“小塌还不够你伸腿的，你若是逞强我就回青山宗了。”冉清风斩钉截铁道。
被抓住命脉的墨烛脑袋又耷拉了下来，他委屈巴巴地站在一旁道：“清风，你好像变霸道了。”
冉清风摊好了被子枕头坐在小塌上淡淡道：“你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墨烛忙得摇头道：“我才不要，霸道点也挺好的，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冉清风额角跳了跳，只听墨烛小心翼翼道：“你真不和我回一趟魔族吗？你真的和我爹性子特别像，也许我们真的.....”
“此事不必再提。”
嘴边的话被毫不犹豫的打断，墨烛心下一紧乖乖闭了嘴，他嗫嚅道：“那，那就睡觉吧。”
油灯熄灭，街道的喧闹被隔音符挡在窗外，昏暗的房间又陷入了沉寂。墨烛脱了外袍躺在床上，一想到冉清风睡小塌左右觉得不自在。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在甬长的安静后，他小声喊道：“清风，清风，你睡了吗？”
“什么事。”
冉清风淡漠的声音猝不及防地敲在他的心上，墨烛有些不好意思，左右想找个借口开脱自己的试探，他又想起被自己乾坤袋里丢失的几个荷包。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说。”
夜色沉沉，墨烛躺在床畔能隐约见着冉清风蜷缩在小塌上的影子，他一颗心砰砰直跳。
“我在秘境里杀了三个青山宗的人......不过可能是冒名顶替的，因为那人说他叫尹鹫来着......”他抱着被子一双眼睛注视着夜色中的那轮影子，周围安静的落针可闻，墨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青山宗玉牌非宗门子弟携带，宗门子弟与其接触时会有感应。你乾坤袋里的玉牌是青山宗的。”
墨烛心里咯噔一声，他小声道：“那你，不会生气吧。”
冉清风盯着昏暗的屋顶，眸色中黑一阵红一阵，她的声音无波无澜：“残害他人者死不足惜。”
墨烛高悬的心这才放下来，他就知道冉清风虽然变冷酷了些，但本质不会改变，冉清风还是那个明事理辩黑白的冉清风。墨烛一想到这，顶着神经松弛后的倦怠感他轻轻问道：“那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我可用了焕颜术，就算是青山宗宗主也不一定认出我。”
“直觉。”
冉清风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墨烛努力睁了睁自己沉重的眼睛，声音落在墨烛的耳朵里已经开始变得飘渺。
“敢靠近我的人除了你还有谁呢？”
“哪有......明明，有很多人......”
墨烛想，那可多了。
在和他一起四处闯荡的日子里，那些小姑娘们就天天缠着冉清风，自己和冉清风的时间被小姑娘家挤走了惹得他当时好不痛快。如果知道自己和冉清风的距离将会永远被割裂在两端，那时候，他就应该不遗余力地霸占冉清风每一秒。
或许，如果自己从没离开她的话......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越来越迷糊的意识里，墨烛隐隐听见似曾相识的轻语。
那是在什么时候，听到的她的声音。墨烛想去抓住这股熟悉感，在如同绵软云朵中前行的舒适感中最后毫无知觉地彻底沉入梦境。
冉清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床边，她抚摸青年柔软的长发，声色缱绻。
“从来都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