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池琼生脊背一片发凉,他提线傀儡般强迫自己转首,盯着身边人,绝望但笃定,问道:“你不是他,你不是阿脊。你到底是谁?不、不、我早该猜到的,从那诡异的海中洞穴出来时阿脊就变了……你是那洞里的鬼东西跟着出来了是不是!洞里那雕像明明就面目不清,而现在他们却雕出了阿脊的脸……你到底把阿脊怎么了,我的阿脊在哪里!”
占据着阿脊之身的魔尊冥渊璇泽并未回答八池琼生。神庙门口的骚动吓走了附近很多百姓,也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修灵者。这帮乌合之众对半空中那位“海神大人”的指认,让济心瞬间警惕起来,下令道:“恐有妖魔作乱!所有上人听令,结灵御阵!”庙里的上人们此刻都涌了出来,十几人持剑连成一个数十丈长的防御结界,并齐齐念诵法咒,只见一道绚烂的白光冲着阿脊破空打去!然而攻击还未至魔头阿脊的衣角,光芒竟被一面无形的屏障挡开了。魔头阿脊抬起左手,指尖斜斜一扫,一道沉渊之气便把地上这十几个上人全部掀飞了出去,数人重重地摔上了神庙大门,木门框被砸塌了半边,略旧的金字大牌匾砸了下来,上面“神佑霄明”四个字重重落地,激起一大片尘。
白鸦心中听见素江忧伤又气闷地嘟囔:“啊,这大魔头不仅自己想成立□□,他还砸我的场子呀。” 白鸦也无奈道:“啧,哥哥我暂时打不过他。唉,用劝的试试看吧。看上去他不像有要大开杀戒的意思,他还等着我把他引见给女帝呢。”
白鸦冲魔头阿脊喊道:“阿脊!别一进城就惹事儿!你这样还想和和气气去见池歌皇城的那一位吗?” 出乎白鸦意料的,就这么两句话,魔头阿脊便从善如流地不再出手,按着八池琼生的肩,二人一起落了地。魔头阿脊对白鸦凉凉道:“这里的事本座本不欲管。奈何某个小东西偏要管,帮的还不是本座这边的人,非要与本座的信徒们为难。明明根本没那个能耐管。”说罢瞥了一眼身边的八池琼生。
八池琼生一把扯住魔头阿脊的衣襟,眼睛赤红一片,小脸的表情竟算得上凶恶,他冲魔头阿脊喊道:“我的阿脊呢?你把真的阿脊怎么了!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占了他的身体!”
魔头阿脊懒得回答八池琼生,而是转脸对地上趴着的,那些奉他为“海神”的信徒们缓缓道:“如今这庙里已无人能拦你们了,想做什么就去吧。记住,是东海海神实现了你们的愿望。之后你们能不能再为海神立更多的供奉,全在你们自己心诚不诚,本座都不会再插手。”
“哪里来的邪魔外道!还敢自称为神!”只听一声怒斥,一个修长身影一跃而出,是一位皮肤黝黑的异族少年,齐耳黑发,额前一轮弯月炽焰纹,他身后跟着一位高个儿明艳少女。
白鸦眼神一亮,喜道:“哈,雷音!闪闪!你们竟然也在这里,我正要回去找你们!” 雷音见白鸦背着素江也在此处,先是一愣,接着面上一缓,继而又上前几步挡在了白鸦身前,将他与魔头阿脊隔开了。与雷音闪闪同来的,还有带着数十军士的八池玉鸩,想必是听说了骚乱,他们前来查看究竟。
八池玉鸩看见魔头阿脊,一甩紫色长鞭,直指这面无波澜的高大男人高声斥道:“你是何人?自何处来?祝神节在即胆敢在此庙前闹事?” 说话间八池玉鸩一错眼,看见了对方右手正制住了一个满脸痛苦的少年,八池玉鸩杏眸大睁,惊诧出声:“这、这不是——琼生殿下?殿下!真的是你!殿下怎么会跑来浮空?刁民好大的胆子!速速放开殿下!”不及多想,八池玉鸩挟着土之灵力的紫色长鞭就向八池琼生身边的魔头阿脊抽了过去。魔头身形微动,避开了,仿佛那不是杀气四溢的雷霆一击,而是小情人随意打闹时的玩笑巴掌。八池玉鸩一愣,她自己上月初到高阶修为,算是修灵者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了,在之前踏风阁顶一役中敌方实力那般可怕,她也全须全尾而退了,眼前这个人,化解自己的攻击不费吹灰之力,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大魔头现在很给面子啊。”只能干看着的素江又在白鸦的心里叨叨上了,“白鸦哥哥劝他别闹事儿——他就从天上下来了,八池玉鸩给他一鞭子——他就简单让开了,既不还手也不回嘴呢。” 白鸦怀疑如果他心里有瓜子卖的话,他背上的小人神此时已经嗑上五香味儿的了。
“紫衣小丫头,你既然叫他殿下。那他现在归你管了。” 魔头阿脊伸出手指轻轻一推,满脸泪痕的八池琼生就破布娃娃似地往八池玉鸩那儿扑了过去,被八池玉鸩一把接住在怀。魔头阿脊淡淡补充道:“你家殿下很弱,连低阶修灵者都算不上,脑子也不太清楚,你还是看好一点。” “你!”八池玉鸩淡紫色杏眼圆瞪,又顾不上气,上下检查了一番八池琼生,问他道:“殿下你没事吧?你跑哪儿去了!整整一年不回宫!你知道女帝为找你急疯了吗?这个混蛋到底是谁?有没有伤着你?” 八池玉鸩和八池琼生其实算得上表姐弟俩,但一个是血统不纯异族养大、一个是天之骄子掌上明珠,所以二人并不能在明面上以姐弟相称。不管如何,八池玉鸩还是挺关心这个善良单纯的弟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