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元,或者说陆森罗似乎从来没能这样沉沉的睡上一觉。
学生时代,他虽然天资聪颖,但背负着陆立坤鸡娃的沉重压力,能一直拿到让他满意的优异成绩实属来之不易。
创业时,他更是殚精竭虑,投身大起大落的互联网和金融业,就算赚了钱,心里也不踏实。
而等他进入万象集团,从工业制造到高端科技,吃尽了漫长产业培育的苦,吃尽了自主品牌打造的苦,吃尽了知识壁垒的苦,吃尽了不公平对待的苦,火力不足的恐惧就如梦魇般缠身,来自国内外的行业围剿就如病态的狂欢,让他一刻也不得懈怠,一分钟也不得安宁。
他有时候很佩服陆立坤,这样的工作,他是怎么能愈挫愈勇,干了40多年的。
身上一阵阵刺痛袭来,陆景元皱眉,呼吸有些急促。
马中原正翘着腿在一旁翻杂志,听到动静,抬头,伸脚踢了踢士兵:“不能轻点?”
士兵看来是向来习惯了这种不客气的,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上了脚,仍旧慢声细语的说:“是,小的挨了几十棍,手上也没了轻重了。”
马中原从书脊上面盯过去:“你怪我害你挨了军棍?”
士兵忙低头:“那怎么敢,没有保护好少爷,让少爷就这么出门,是小的失职。”
马中原哼了一声,“依大帅的脾气,你们卫队傻站在那也没拦住我,没把你拖出去枪毙了就不错了。”
说着,他斜了一眼对方:“依我看,你也应该是被枪毙的。”
士兵闻言,面如土色。
本来他以为当夜放行马中原,算是顺应了这少爷的意的,后来虽导致马家参与进陆府的私事,但少主人总不至于也像大帅一样怪罪他们这个。
没想到也冷漠如此,便再不敢多说了。
说话间,陆景元醒来了,马中原看他奋力支起手臂,似乎急着从床上坐起来。
他放下书,忙去扶:“你就别动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陆景元撑着身子,沉默的打量着四周。
“怎么?”马中原凑过来坐到床边:“打傻啦?不认识我啦?”
陆景元转脸看向这人,待看清样子,张嘴更是不客气:“认识,我怎么敢不认识恩公你呢,只是恩公,我衣服呢?”
马中原转忧为喜:“还好,还记得我。你那些破布我早给你扔了,不然怎么能上我的床,脏死了。”
陆景元无语,他正坦坦荡荡的待在一个陌生的被窝里,那叫一个无牵无挂胸襟开阔。
马中原笑着说:“逗你呢,你全身都是伤,脱了好上药。”
陆景元义愤填膺的躺下:“给我拿衣服来啊!”
马中原坏笑地抓住被子:“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变成这副德行的。”
陆景元牵挂着施呦呦,问道:“别人呢?”
“什么别人,”马中原一脸的混不吝,“这没外人。”
陆景元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没抓到施呦呦。
“你还惦记别人呢,也不先惦记惦记我,”马中原嘴上不饶人,手上却为对方掖了掖被角:“那天我把你和施家那小妹从监牢放走,回去你家都快炸了,哎对了,那小丫头呢?不管你了?”
“他们没难为你吧。”陆景元转移话题。
“没事儿,我爹在这,谁敢难为我,”马中原挠挠脑袋:“也就他难为我了。”
陆景元拱拱手:“谢了兄弟,恩情后补,你帮我这一次,来日必有重谢。”
“哎,这可不是一次了啊,”马中原强调:“不说之前,就说昨天要不是我认出你,你早就是个孤魂野鬼了,等到北京见了陆伯伯,非跟他讨些谢礼不可。”
“北京?”
“对啊,北京。你跟我们到北京去,再回西北,好不好?”
“你倒是会替人家做主。”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个厚重的声音砸了进来。
一旁的士兵登时肃立,敬礼问候:“司令!”
马峥也不理会,径自来到男孩的床前。
马中原站起身,将一侧的椅子让了出来:“爹。”
陆景元也想起身问候,但刚坐了一半,才想到自己是什么都没穿……
“你个脬蛋娃,还不快点把衣服给人家。”马峥训斥道。
马中原坏笑着,走到房间一侧,翻开自己的行李箱,开始找衣服。
马峥坐到椅子上,看着男孩,说道:“你这娃娃有主意的很,我还怕中原认错人呢,说跑就跑出来,你爷爷找你找得苦呢。”
陆景元马上紧张:“我爷爷也知道了?”
“他还不知道,”马峥望着他,似乎欲言又止。
“他们是不是在抓我?”陆景元低下头。
“抓就抓呗,反正也抓不到,”马中原将衣服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