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危(1 / 2)

“嫂子你来了。”

周玉贞孱弱的笑了笑,待要起身,被苏锦拦下。

“躺着,莫动。”

仔细的观察,虚弱是虚弱,瘦削也确实瘦削,绝不至于要死呀!小鸳儿说她要死了,正看奶 子抱着周莞玩的苏锦唬了一大跳,手头的事一丢,立时就赶了过来。

“嫂嫂,近来我总是泛酸气,想是胃肠不消化,也恐是节气躁郁。母亲说我病的重,可我除了乏力懒怠,也没不适。又总想起那年中秋在你那吃的酸枣糕,想的不得了,嘴忒馋……”说着腼腆的笑了。

“去咱们院子里取,没有就去外头买,买不到就现做,快快快。”见她想吃,苏锦立刻吩咐开来。

“嫂子不急,咱们说说话。”周玉贞噙笑,握住苏锦的手,娓娓道来:“不知怎的,今日总想起我娘。嫂子知道我娘吗?我娘虽是妾,长的也美。娘姓杜,那年我才五岁。娘突然夜间喊肚子疼,等大夫来人都凉了,我瞧见她十指青紫乌黑,几乎吓死,奶母只说是急症。那时我还小,不知道伤心,她们让我哭我也哭不出来。再后来母亲教导我,再没有人提起我娘。我问过一次,母亲只是骂,以后再不敢问了……”

“二婶婶怕你难过,过去就过去了,都是女儿都叫她母亲,你想多了。”

周玉贞握住她的手忽然收紧,孱弱苍白的面庞满写愤恨,努力的争辩,一股脑倾吐所受不公。

“嫂子你也不说真话了不是?嫂子是嫡女独女,父亲是高官显臣,母亲是诰命夫人,阖府宠爱,岂知为庶的难。为何不给我寻人家?因何不让我见客?母亲、母亲心好狠,白白的把我搁在家中不闻不问,玉簪比我小都定了人家,我却耽搁至今。她恨我娘,可我又没得罪她。”

说的急切,蓦地坐起:“父亲任上来时,给玉簪一整套的兔爷儿泥塑,可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啊!我想摸摸,母亲啐我,说我不配。我不配?原我活在这世上就是多余!现在想想,娘死的蹊跷,到底是何急症也说不清,被人害了也未可知,这府上冤死的鬼何止她一个!”

苏锦无法反驳,因为她说的没办法反驳。帕子一点点给她拭泪,轻声劝慰:“憋在心中烦闷,想说就说吧,说个痛快!”

终于有人愿意听她说话,终于有人选择相信她。周玉贞哭的伤心,复又笑起来:“嫂子可有心爱之人?”

这、这……苏锦不知该如何回答。见她茫然,周玉贞无不得意,凑在耳边好不神秘:“嫂子靠近些,我告诉你。”

“嫂子,对不住你,那对银狮子是我拿……偷的。他做生意缺本钱,我把它给了他。我心爱之人立誓,我死了会为我殉情为我出家做和尚,跟我双宿双飞远走他乡,做一对有情鸳鸯。我的身子都给了他,他就来带我走。嫂子,我这辈子落得个人人嫌,只有他对我是真心喜爱。所有,为他,我死也值得!”

这晴日闷雷,简直要惊掉下巴,苏锦一下子反应过来是谁。她知道,竟是他,畜生!再看周玉贞脸上那种期盼、满足、迷醉,显然深陷情网。

苏锦不敢置信,攥着手劝解:“妹子,你糊涂呀!真心爱慕,就该三书六礼上门来聘,真心爱慕,哪会碰你身子!他根本就是在骗你、引诱你,他就是个骗子、混蛋!骗了你财物、身子还有心。你一个闺阁女孩,他这是把你糟蹋了呀!有偷腥的胆,没有偷腥的责,现在人都不知道躲在哪里,谈什么真心爱慕!你知不知道,男人通奸至多流放,女子凌迟酷刑。咱们这样的府邸,二叔二婶的性子,传扬出去,你、你还要不要命啊!傻呀,真傻!”

“谁问过我?谁管过我?现在嫌我丢脸,我一个庶女在他们眼中算什么!”周玉贞叫嚷起来,惨白的脸上泪珠点点,喊出多少不甘和委屈:“况我与他真心相许,不丢脸!只有他知我懂我,和我同命相连,只有和他在一起我才觉得活得有意思。要杀要剐我都认,什么名声,我不要!”

苏锦急急去捂嘴:“好妹子,我只当你说疯话,是真是假万不要再告诉其他人。安心养病,保重身子,我再来看你!”

“别忘了酸枣糕。”

苏锦最后回眸,周玉贞在笑,笑的晦暗不明。

该怎么办,怎么办!这丫头平日温温吞吞,今日说了恁多,不像是假。若是真的,天哪,论辈分他们可是姑侄,惊天丑闻,奇耻大辱!告诉二婶母?孔氏最要脸面,还不当即宰了玉贞那小命。告诉周彦邦?他下不提谁遮掩,还不是要告诉长辈。不妥不妥,况玉贞这样信任她,要命了,真是要命了!她还没出阁,女子的名节呀,那恨杀人的衣冠禽兽,天雷劈他脑子呀!

急的苏锦回去的路上脚步凌乱,几次被绊到都没防备。烦闷和凌乱的思绪搅的毫无章法,晚间也无心与周莞逗乐,饭都没吃,担忧的来来回回踱步。林初兰叫了几次,她才上榻。到了床上依然辗转反侧,林初兰纳闷,摸了额头也不烧呀?忽然,苏锦想到什么,披衣起床,林初兰忙抓住她。

“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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