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6
同年三月底, 一次晨间的列队集合上，顾少锋对信息大队的全沉道：“各位学员，因某些可抗力因素, 郑西野同志于下月初卸任信息大队教导员职务。届时, 来的教导员会跟大家见面。”
此话一出，整个队伍霎时一片哗然。
军营里的情谊最为真挚深刻。郑西野教导员虽平时对学员们求严格, 但朝夕相处了大半年，大家伙都对他有感情。听见郑西野离开，所有人都还有点反应过来。
李禹压着嗓子幽幽感叹：“郑队平时这么凶残，我看见他就害怕。但现在他真走了, 我心里怎么这么是味呢。”
许靖也叹：“本来郑队就是狼牙过来休养的。金鳞岂是池中物，这也好几个月了，该走了。”
下午的时候，顾少锋考虑周到，信息大队的所有兵蛋子都召集起来，还请来了校级的领导、以及即离队的郑西野坐到前排，准备提前给大家拍摄一张毕业照。
安排站队位置的时候, 少铁骨铮铮的少年都红了眼眶, 有的甚至低下头, 偷偷抹着眼泪。
顾少锋把个子稍矮些的男孩子往前拎，又把高个的往后排，正认真打量着队伍，忽然被一阵低低的抽噎吸引住注意。
是白浩飞。这个一米八的强壮少年此时脑袋埋得低低的，宽阔的双肩住抽动，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顾少锋本来就强忍着舍, 见状，直接一脚给白浩飞踢过去, 低斥：“男孩子大丈夫，你哭什么哭！”
白浩飞嘤嘤嘤：“太伤感了。顾队，我舍得郑队。”
“……”顾少锋语。他指了指站在拍照队列一排的娇小背影，说：“人家小姑娘都哭，一个个的，能能有点出息？”
白浩飞一卡，深吸一口努力把泪意憋住，吭了。
的确，顾少锋说错，整个过程中，许芳菲表现得非常平静。
她安静地端立于队伍一排，安静地站在郑西野身后，安静地朝镜头弯弯嘴唇，露出一个微笑。
咔擦一，少年们或哭或笑，但个个都军装笔挺的青春画面，被定格成永恒。
郑西野走的那天是星期四，学员们都在教学楼里上他们的专业课，整个军工大的校园宁静祥和，只有顾少锋和校领导来送行。
狼牙的人全是军中精英之栋梁，当然可能怠慢。负责送郑西野去机场的军车染纤尘，就停在大礼堂面的空地上。
顾少锋眼睛通红，伸出双臂用力抱了下郑西野，哽咽道：“野哥，以后是有机会，多回学校转转。”
郑西野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回答：“嗯。一定。”
顾少锋打趣：“这大半年和我搭档，我话多，说的话又什么营养，你这耳朵遭罪了吧。”
郑西野：“你知道就好。”
两个人约而同朝对方一笑。
校领导们说完场面话，顾少锋看眼手表，道：“野哥，差多了，上车吧。”
郑西野点头，拉开军车后座的车门坐进去。
顾少锋露出他标志的灿烂大笑脸，冲郑西野挥手，“保重啊偶像。”
“保重。”
车窗升起，军车缓缓驶出校门。
*
在那之后，许芳菲有很长一段时间再次失去了郑西野的消息。
虽然，许芳菲留着他的微信号和手机号，但军校生能用手机的时间，一个星期就那么两天，加上她知道他在哪里执行任务、执行着什么任务，自然也能冒然跟他联络。
她担心，万一他如今的处境是之前在凌城那样，她频繁找他，会给他造成困扰、甚至是为他带来危险。
只是在大一暑假回家时，她听江叙偶然提起过，郑西野现在应该是在人区。
至于是哪里的人区，在人区干什么工作，江叙有说。因为单是“人区”这个点，都仅是江叙凭借多年来对郑西野工作性质的了解，而自行做出的猜测。这些都是狼牙内部的绝密信息，江叙当然得而知。
教导员郑西野走了，信息大队兵蛋子们军校生活还是一切正常地往前过。
来的教导员姓魏，瘦高修长文质彬彬，长得也错，借用许靖私下评价的话来说，就是白得可以去演《暮光之城》。教导员脾温和，脸上随时都挂着一抹真诚微笑，与郑西野的凶残冷戾反差强烈。
魏教导员和顾少锋配合得也错，往往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兵蛋子们也就习惯了。
最初，许芳菲还经常从队友们口中听见“郑西野”这个名字。大家议论郑西野，好奇着他的近况，怀念着与他相处的数月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