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这夜, 许芳菲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境的时间跨度很大，像是场黑白色调的老电影，将她儿时的所有记忆串联起来。画面斑驳陈旧, 幕幕闪现, 长久地定格在个孤灯飘摇的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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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小巷中，男人的背影挺拔而利落, 像是神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神祇，坚定不移挡在她身前，为她遮去头顶风雨。
骤然间场景变化，是他懒懒笑, 对她说：“希卿生羽翼，化北冥鱼。①”
……
梦的最后，是阵敲门声将许芳菲从睡梦中唤醒——
砰砰。
老房子隔音本就不佳，加许芳菲家的卧室装的都是最老式的木板门，乎没有阻断声波的效果。敲门声响了没下，她便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顶着鸡窝头从床坐了起来。
迷糊间听见妈妈去开门。
门外传来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含笑问：“你好, 请问是乔慧兰女士吗？”
“对我是。”妈妈显有点困惑, “你们是……”
听着屋外的对话，许芳菲感到奇怪，掀开被子下了床，悄悄走到卧室门，站定，耳朵贴在门细细听。
大门处。
“哦, 乔大姐你好，我姓张, 是信德信贷司的贷款理。”说话的男人个头矮小，穿身单薄的廉价黑西装，也许是出门班赶时间，连西装下摆的褶子都没来及捋平整。他笑嘻嘻地说：“你前来我们司申请抵押贷款，对吧。”
乔慧兰恍然大悟回神，点点头：“嗯，是有这回事。”
“你前提交的是份房屋抵押贷款申请，这份申请我们司正在审核。”张理说着顿了下，探头往她身后瞧，目光骨碌碌四处转悠，“方便的话，能让我屋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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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慧兰知道这贷款理是来实地看房，心里泛苦，不是滋味却又不好拒绝，能强颜笑了下，说：“当然可以，快请吧张理。”
说完，乔慧兰两手在腰间围裙擦了两下，侧身让开路，殷勤地张理请客厅坐下。
张理坐在沙发，边举目环视这间九年代的老住房，边从随身携带的文包里取出张表格和签字笔，随问：“乔大姐，你这家里人？”
“三个。”乔慧兰弯下腰，从电视柜抽屉里取出个新纸杯，放了些茶叶，倒入鲜开水冲开，面容挂着笑意：“这屋就我和我闺女，还有我爸三个住。”
说话的同时，她将泡好的茶水递给张理。
“谢谢。”张理接纸茶杯，呲溜吸了，咂咂嘴，喝出这是最便宜的茉莉绿茶，时间也就失了品茶的兴趣，茶杯放回茶。又问，“乔大姐，你说你和你女儿老爹三个人住。你丈夫呢？”
乔慧兰眸光微黯，答说：“早些年了病，走了。”
“不好意思啊乔大姐。”张理尴尬地干咳声，转移话题继续询问其他，并拿笔做着记录。
乔慧兰则老老实实配合着回答。
填完调查表，张理说：“这次我看你申请的贷款额度是五万，对吧？”
听这话，乔慧兰霎时焦灼起来。她两手抓了下围裙，应道：“对。”
张理看了眼手里的表格，又抬头再次认真打量这间房屋，眉头微皱起。
乔慧兰试探：“怎么了张理？”
张理叹了气，回话：“乔大姐，你也知道，咱们凌城的房价低，喜旺街这带的房子就更不值钱了。你家唯的收入来源就是你那个纸钱铺，不稳定没个准数，这五万块钱说多不多，可批不批下来，我还真不敢给你打包票。”
乔慧兰胸堵，慌说：“张理，这房子再卖不起价，三来万总能值。我是贷五万，怎么会不给批呢？”
张理摇摇头，低头端起纸杯喝了热茶，故意堆起满脸为难：“是你还贷能力不行，二是这地段儿的老房子，谁知道以后会跌成什么。”
说完，张理所有东西拾掇好，拉文包拉链，包往腋下夹，起身作势要走，“好了，信息了解清楚了，乔大姐你忙，我先走了，后审核结果出来我再跟你联系。”
“等等张理。”乔慧兰不甘心，追到大门：“现在全国大城市小城市都在搞老城区拆迁改造，喜旺街肯定会发展起来的。”
“拆迁改造？”张理手已开了大门，右脚都迈出去了，闻声步子顿，斜了眼回头来，“你听谁说的？喜旺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