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你眼里,不过就是些随手就能打碎的垃圾。”裴焕冷冷的移开了眼。
“裴焕,趁我现在还能好好跟你说话,你给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崔璂看不得他这个样子,上前几步。
“崔少将军,从前你我二人兄弟相称,是我异想天开,是你大人有大量。如今我自知鄙陋不敢妄想,还请您宽宏,能将从前种种一笔勾销。”裴焕偏过头去。
“裴焕!你别发疯!”崔璂怒火中烧。
裴焕索性闭上眼,不再看他。
“裴焕,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自幼相识,我从来都把你当兄弟,何时瞧不起你了?”崔璂的语气微微颤抖。
“你就算要和我割袍断义,也该解释清楚。你凭什么不正面回答我?”
“小人没有资格和少将军解释什么。”
裴焕睁开眼站起来,掀袍跪下,双手叠放在地上,将额头重重的叩了上去。
冷风在呼啸,彻骨寒意渗入两人的骨血,冻结心脏的跳动。
崔璂因为愤怒和失望而粗重的呼吸环绕在裴焕耳边,像是尖刀在剜他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裴焕起身时,崔璂已经离开。
他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腰杆挺得笔直。
可终究支撑不住,猝然倒下。
虚弱的身体在地上动弹不得,就像是心中的一根弦猛地断了,牵动整个身体的战栗,让他感觉痛得撕心裂肺。
竹马挚友,刎颈之交。
恍惚间,裴焕仿佛看到那年盛夏,孩童模样的崔璂站在他面前,饱含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
父亲告诉他,这就是他要追随一生的人。
他们打闹着走过了大都的春夏,走过了鲜衣怒马的时光。
他陪着他从崔小公子到崔少将军,自己也不再是那个稚嫩的少年。
大都内打闹的少年们嬉闹着,彼时他们都以为能如那刻一般美好着相伴一生。
曾经站在高台上壮志凌云的承诺,恍若昨天。
他说,以后成为大将军,要封他上卿,要和他一起打天下。
他说,将用永恒生死相随。
裴焕倒在地上抽搐着,血水混合着泪水在地上流淌,像是要书写从前,可惜他再也看不清那时崔璂的脸。
崔小公子和裴小公子的故事,终究还是停在了大都的那一刹那。
裴焕艰难的翻过身,仰躺在地面上,看着营帐被怒吼的风摇晃得颤抖。
“对不起......”
无人回应他,周遭只有呼啸的冷风。
风雨飘摇里,阿遥也不平静。
她停在宛香的营帐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站在那里守护宛香最后的呼吸。
“阿遥,是你吗?”里面的人试探的发问。
落在阿遥耳朵里,便是准许,她按捺不住心中怅然,小心翼翼的掀帘走进去。
看着宛香薄如纸的身体,她却不敢哭,只是目光悲切的看着。
“阿遥,”终究是宛香撑着病体先开了口,“你不要纠结,我那日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我逐渐明白这军营是个囚牢,我用死挣脱了枷锁,并不希望它戴到你身上。你的立场,你的思考,要在往后数年的时光中慢慢追寻,我不希望你这么早决断,然后身不由己。”
“而对于我,阿遥,不要难过,我是解脱了,这对我来说是最大限度的自由,也是唯一能实现的自由。我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了,红尘心愿,皆已了却。”
阿遥说不出话来,她不懂,死虽然终结了痛苦,却也扼杀了喜乐。
难道这天下之大,没有能让她留恋的东西了吗?
“阿遥,往生我会做一只飞燕,我会来找你的。”宛香轻轻的说,“这是我们的约定,好吗?”
“那我能留住你吗?”阿遥试探着发问。
“不要那样,阿遥,”宛香摇了摇头,“你会懂的,我终究不会陪你太久,现在如是,往后亦是。就让我自由的遨游吧,弥补这一世的苦楚。”
从前的月下谈心,共剪西窗烛,在这一刻阿遥的心中聚成火光,在她心里无际的黑暗中微弱闪动。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向你承诺。”
是离开,也是重启,她们真的还会有往后。
真的吗?
阿遥目光灼灼看着宛香的双眼,可是那里太灰暗,就像有迷障挡住她向前探究的动作。
至少她有了期冀,这等待的漫长光阴,她愿意挨,去追寻宛香想让她追寻的。
至少她不会因为月亮的离开而迷茫困顿,终于还有可以期待的东西。
“嗯,”阿遥握住宛香的手,像是要再寻一个肯定,“我们会再见的。”
冷雨骤停,天光熹微。
绵亘许久的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