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人走近了些,阿遥撇了撇嘴,“我回去找宛香。”
“那行,你先把药材带回去,我等会儿炼化。”李医官察觉到裴焕有些不对劲,急忙走上前去查看。
李医官给裴焕注入灵力,在他即将倒下时稳住了他的身体。
“裴侍卫,你的灵根修复了?”在裴焕从帅帐中回来时,李医官便听他说了为救少将军拔除了灵根的事,如今看裴焕丹田处充沛的灵力,不免疑惑发问。
裴焕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她醒了吗?”
“宛香姑娘早就醒了,少将军也醒了。”
“她......可有问些什么?”裴焕依旧没有抬起头。
李医官又给他注入了些灵力,“什么都没问,都伤成那样了,谁还......”
看到裴焕陡然阴沉的脸色,她的话没再说下去。
回了军营,裴焕匆匆进了营帐,拿出炎石烧热了药炉开始炼化千山冰晶。
原本这应该让有灵力的人来做,可是裴焕不放心,况且,这事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于是他便只能自己强忍着灵火灼身的痛楚。
没有灵力护体,裴焕的血肉之躯完全暴露在灼烧的火焰和灵气之中,任凭凌厉的火舌鱼肉。
灵火凌迟他的身体,却能让他感到平静。
从前蚀骨的痛苦,放在如今的他身上,却是对他内心挣扎的抵抗力。
裴焕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大抵真的是疯了。
炉中的千山冰晶翻飞着荧光,让他想起来雪山上,在那天地一线间,他几乎就在生死之中徘徊。
不过好在他回来了,一切还来得及,至少还能救回那一年大都的娇嫩春华。
自从没了灵根,裴焕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可是却一日比一日清醒,炼药连续了几天几夜,裴焕没有一刻歇息,却并不疲累。
千山冰晶的光华逐渐暗淡,变得凝实。
裴焕屏息,在炎石烧净的那一刹那,他必须将自己的元神放进去。
他运用仅存的内力奋力一击,顿时感觉飘渺虚空,压迫在他身上的一切力量都随着这道力度消散了。
裴焕的意识逐渐模糊。
他努力追溯着过往种种,不知何时起,他将自己践踏进泥泞,为了心中那轮皎皎明月,为了她能清辉永远,他甘愿低到尘埃里。
裴焕想,如果自己始终如一的为宛香考虑,不自以为是的责怪她的改变,他们是不是不会这样痛苦煎熬,起码情意能够彼此交错,不会就这样消散在漫漫时光里,起码宛香不会对他失望。
事已至此,那么,宛香,没有我的话,你会活得更轻松吗。
我知道,从前的我们对你来说是禁锢,那么我就放过你吧。
既然只有我一个人苦苦执念,那就让我追随那份年少情深消散在这天地间吧。
他献祭自己,是守诺,是赎罪。
“对不起......”裴焕轻声呢喃。
轰隆——
一道天雷划破长空,随即裴焕便感觉有强力把自己推了回去。
“裴焕!你疯了?”崔璂怒吼。
裴焕栽倒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这是怎么回事?你在干什么?”崔璂走上前把他扶起来,看着如同一滩死水的药炉。
裴焕怔怔的看着逐渐熄灭的炎石,甩开崔璂的手,满眼恨意的看着崔璂。
“你......”崔璂被他的眼神慑到了,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裴焕满心痛苦与仇恨交错,拳头重重的砸向药炉。
黑色的汁液溅落在地上,四散开黯淡的水花。
“你的灵根......”崔璂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裴焕只是看着地上冰凉的黑水在空气中蒸发,最后一丝灵力消散。
“这是什么?父亲让你去外面找这个干什么?为了救宛香?”崔璂感觉心颤,寂静的氛围让他感觉到害怕,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发问。
“你父亲?”裴焕抬眼看崔璂,极致的悲痛之下竟然笑了出来,“我的灵根是怎么没的你知道吗?宛香的伤是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你父亲就是个自私自利,不择手段的佞党,是个为了权势地位什么腌臜事都做的出来的奸臣,你也跟他一样。”裴焕一字一句的说。
崔璂抬手,饱含着愤怒的灵气掀翻了裴焕,“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裴焕摔出去十几米远,吐了口血,冷笑着看崔璂,“我是不是胡言乱语,你去问问你那大将军父亲便知。”
“你去问啊!”裴焕吼道。
崔璂后退了两步,裴焕的强硬让他感到一丝心虚。
“你什么意思?”崔璂握紧了拳。
“你父亲踩着万人骨走上的的高台,你倒是待的安心。尊贵的少将军还是别关心我们这些小人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