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一矮两位少年在金色的阳光里追逐嬉闹,个子稍高的那个握了张长弓,而较为瘦小的少年拿着一把长矛。金色光芒铺天盖地,我走在中间仿佛置身仙境。向不远处的两人打招呼,得到了他们亲切热烈的回应,可天地间光芒一闪,所有的金色都失去了颜色和亮度。黯淡无比的光线下,拉美西斯对伊姆使了个眼色,两人转向我的下个瞬间一支利箭刺穿了我的胸口……
冰凉的血液溅入我的眼中,一片夺目的鲜红。
“不要——”
我挣扎着从梦中惊醒,借着月色看清自己正躺在格尔塞新家的左侧房间里,晚餐剩下的鱼汤和无花果摆在墙角的箱子上,招了一些蚊虫过来。
身边并没有对我痛下杀手的少年王子,可在这黑黢黢的深夜,隔着一个小客厅,泽胡迪房间里传过来的啜泣和喘息声也显得恐怖无比。我拿过匕首从两匹亚麻布堆成的简易床铺上翻身而起,趿拉上新买的草底布绑带的凉鞋,悄悄凑到泽胡迪的房间门口。
这个房间窗户很大,月光也漏进来很多,所以我能看请泽胡迪紧裹着那条亚述女士头巾,干瘦的身子蜷成一团。他双眼紧闭却不住发抖,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混着哀求式的“不要”、“宽恕”从他口中逸了出来。在他翻身的时候,几道可怖的暗色伤痕显露在他背上,看得我心都揪着,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连忙奔到他的床边轻轻抚摸他的额头。
一摸就是一手的冷汗,我想去我的房间里拿手帕过来,却被他细瘦的小手紧紧抓住。
我惊讶看向他那双不知何时已经恢复清明的眼睛,却看到他的泪水已经满了眼眶。
“抱歉,小姐,我知道您不喜欢和男人有接触,”他抽着鼻子,垂下脑袋,“但我梦到了父母和姐姐被陛下处死的场景,我上前去阻止,那个杀害我家人的卫兵却突然变成了折磨我、虐待我的奴隶商人,我很害怕……如果您认为我必须学会面对这些,我也可以——”
我轻轻握住他颤抖的小手,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温柔起来,“不要害怕,泽胡迪,我在这里,我会陪着你学会面对以前,因为我也有很多难过的事需要解决。”
“可现在是深夜,您又能陪我多久呢?以前在噩梦的时候,母亲都——”小男孩猛然止住了话头,随即脸上浮现出羞愧的神色,而我却明白他在顾虑什么。“泽胡迪,我等你睡着再回去可以吗?”
“不必了,苏萨小姐,这段时间以来我经常从梦中惊醒,如果安心睡去,醒来却发现还是孤身一人……”他低落地说着,慢慢松开了手。
我示意他等我一下,然后飞快跑回左侧房间里把一堆棕榈树叶上的两匹亚麻布抱了过来,趁着干净的草席,码在泽胡迪的床铺边。看了看大概十公分距离的两个简易床铺,我又觉得不是很恰当,就从墙角抱过几个破瓦罐摆在中间。最后又从我的房间拿过一大把棕榈树叶插在瓦罐里,我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小小的男孩缩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我忙前忙后,脸红得像白天时被霍伊当成我儿子那时候的脸色。
最后趁着去我房间里拿背包的功夫,我扯出自己的衬衫T恤牛仔裤穿了个齐整,才放心走回我的新床铺躺下。听到隔着一排瓦罐和棕榈树的另一个床铺那里也传来泽胡迪轻轻躺下的声音,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感觉好一些了吗,泽胡迪?”
“谢谢你,苏萨小姐,您真是一个温柔的人,众神一定会保佑您的。”泽胡迪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了很多,甚至还有了点开玩笑的心情,“我觉得您比我还害怕,否则您不会打扮得像要上战场的士兵一样。”
“想什么呢,小孩子,我才不怕你,我只是怕给你造成坏的影响。”我的白眼几乎要翻出天际,催他睡觉之后却想到一个更现实的问题,“你会写字吗?或者给你一份书卷你能阅读出来吗?”
小男孩用一种颇为骄傲的语气如数家珍一般给我讲了他会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大部分的圣书字和祭司体文字,数学,尼罗河历和“高超”的战斗技能,最后对我做的那罐鱼汤再次表示赞赏。
虽然小孩子的评价标准不是很客观,比如他的高超武艺,但厨艺这种事作为一个心灵手巧的中国人我还是挺擅长的,只凭从鱼身去除一条腥线,用盐和一些长在路边灌木丛中的野生百里香就炖出一罐没有腥气的鱼汤,似乎已经让这个小孩子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而他曾说过无论是多好的厨娘做出的鱼汤都会有他讨厌的味道。
“那是当然,我从五岁就会煮饭,大概七岁就会,呃,做菜,”我本想说炒菜可没法翻译,只好勉为其难往自己脸上贴金,“但那些并不是美好回忆,因为我不是个勤劳的人,这些都是被迫的,为了学会那些我的手上有过很多伤疤……不说这些,你会的还挺多的,可我却没什么在这里谋生的本事。虽然有金子,可我不知道怎么教你学会更多文字,也不知道怎么去训练你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你看我连瓦罐和布匹都搬不回来。”
这些话可是毫不夸张,我学过的所有知识在古埃及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