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分得清轻重,晓得父母恩情。
赵鸢抱住母亲的手臂:“阿娘,你放心,我若能进吏部,一定会踏踏实实,给你和父亲争回这口气。”
“鸢儿,娘就想你这辈平平安安,能按照你的心意,做你想做的事,你不要顾忌任何人。”
这些无条件的呵护,只不过是在弥补对谨辞的遗憾,赵鸢心里都知道,但没有怨言,谁让她投胎得晚,生在了谨辞后面,分到的父母之爱都是谨辞剩下的。
夜里等赵夫人睡了,她悄悄来到佛堂,对着谨辞的牌位坐下。
“我若是个男儿身,他们把我当你也就罢了,可我跟你甚至性别都不一样,他们仍然把我当你,你让我怎能释怀...”她怅然道,“若是你在天有灵,知道我因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就请保佑我...前程顺顺利利。”
...
礼佛节已结束七日。离回程还有三日,玄清和其它僧人外出回到客栈后,小二单独将他拦住,“师傅,有人给你留了个纸条。”
玄清打开纸条,看到字条上的自己,震惊道:“你可见过留纸条的人?”
小二道,“当然记得,送纸条来的是个极其好看的公子,我现在都还记得他那张脸呢,那风姿,那些自诩长安美男的,没一个能与之相比。”
玄清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孤傲的少年形象来。
他将纸条捏在手中,唤了辆马车,将自己送去纸条上写的地点:西码头。
西码头是个废弃的码头,几近干涸的河道上,停着一艘古老的船,此外无人。玄清没来得及多想,立马登船,试探问道:“凭云?”
他很笃定一定是李凭云邀他前来的,原因有二。
一是因为字条上的字迹,出自李凭云之手无疑;二是因为约见之地是一艘船。
李凭云的生父是个船户,船户以捕鱼为生,是贱民的一种,众生只能生活在船上,若敢下船,被视为违法。李凭云的父亲因为擅自下船,被官府衙役一刀砍杀。
船舱突然有了光亮,一个身影持灯从舱内走出来,“玄清师傅,李凭云不在这,请你来的是我。”
“赵主事?”
不知是因玄清老花了眼,还是因照明不足,他竟在赵鸢脸上看到了李凭云的模样。
赵鸢朝玄清作了一揖:“在下在太和任职时,曾有幸和李兄共事,我二人志趣相投,李兄便将他的事都告诉了我。听闻玄清师傅俗名黄粱,多得您教诲,他才有今日。”
玄清显然不信赵鸢的话,那么傲气又卑贱的人,怎会容许自己跟当朝太傅家的女儿扯上关系?
赵鸢道:“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李兄那双手,既能写得出警世文章,又绣的了花,既什么事都不闻不问,又将一切都玩弄股掌,即自傲,又怯懦,真不知大师是如何教出李兄这等奇人的。”
玄清只是想到那孩子,就深深自责。李凭云自幼经历人世冷暖,为了自保,他学会了伪装的本领,时善时恶,一人千面。
“赵主事,你不辞辛苦找贫僧前来,是想知道李凭云的事么?他是我学生,他想要隐藏的事,我也无可奉告。”
她出奇冷静,她沉声道:“周禄当年春闱落榜,因写了一本关于南方荒蛮之地的杂赋备受长安儒人们青睐,乐阳公主出面,请托了她的舅舅陈国公,也就是尚书省长官,再联合长安有名的学士,一起推举周禄,周禄被补录为进士。可他却坦白,那本杂赋是出自大师之手。”
玄清有一段取经游方的经历。那时他刚刚出家,为求顿悟,游历四海,从南到北,走遍了每片疆土。彼时南方是一片未开化秘境,他为了追寻佛祖涅槃的痕迹,来到南方。
而后,就有了那本杂赋。
玄清道:“那不是普通的杂赋,上头记载了当地的水文地理,于开化当地,有极大的作用。”
那是一段苦旅。玄清出行前,心中也很忐忑,于是他决定去市场买个奴隶,陪他同行。
洛川是个沿海的小地方,民风剽悍,谈不上教化。贱民和鱼虾骡马一起摆在市场上,成年贱民的价格用牙口来衡量,幼童则论尽量来卖。
玄清从前是个教书先生,囊中羞涩,他的积蓄还不够买半个幼年骡子。
在他放弃了要买奴隶的念头,转身离开之际,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抓住了他的僧袍。
他最先看到的,是他的手。
他的指甲盖小小的,不像是成年人的手,指甲缝里沾满血污。
“我跟你走。”
果然是个孩子的声音。
玄清对他说:“我没钱买你。”
那孩子看起来,该有八九岁了,虽然他很瘦小,但男孩子骨头重,称斤论两,他也买不起。
“我不要钱,我认得你,你是城南的教书先生,你教我认字,我什么都能干。”
干枯的头发盖住了他大半张脸,玄清突然察觉他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