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思思有点迷糊,于是瞪大了眼睛听她说话。
紫玲伸手捏了捏她圆圆的、红红的脸蛋,道:“田思思,话说你怎么就叫思思了呢!”
田思思呵呵笑道:“叫思思不好听么?”
紫玲柔声道:“我有一个朋友和你一个名字,如今不知道现在何处了。”
田思思道:“她也叫思思?”
紫玲抿唇道:“她叫思思,可是大概不叫甜丝丝,大概叫苦丝丝吧……”
田思思呐呐道:“为什么叫苦丝丝呢?”
紫玲罕见地笑了笑:“也许是因为我们这里的女人,就算脸上笑得很甜,心里总觉得有点苦。”
田思思也觉得心里有些发苦。
她柔声道:“我喂你吃颗糖好不好?”
田思思从袖子里掏出了块纸糖,剥开漂亮的糖纸,喂到紫玲嘴边。
紫玲眼底含笑,她笑起来就像眼里有星星一样。
田思思凝着她的眼睛。
她忽然发现原来江湖中的大人物并不完全是她想象中的大人物。
她心里也渐渐地对陆小凤、木道人、枯梅师太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失去了兴致。
她坐在这里,反而想起了在暗巷里遇到的那个并不太讨人喜欢的女人,她对田思思来说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其实她们三个人在这江湖中也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这世间,这座楼,里面有多少像她们一样不起眼的人?谁会看到小人物的笑,谁会在乎这笑中也许藏着不为人知的委屈和心酸?
西门吹雪如果就在隔壁,如果他听到她们三个女人方才恶毒的咒骂,说不准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她们三个杀了。
田思思正胡思乱想,又听柳红红长叹一声道:“其实我不叫柳红红,我叫柳青青!”
田思思盯着她,咬牙道:“我早猜到了,你就是淮南大侠的女儿,点苍剑客谢坚的妻子,这大半年来,江湖中人都在盛传你的事迹。”
柳青青虽是个名人,但她的名声却并不是什么好名,她只有通奸杀夫的恶名。
这名声不让人尊敬,也不让人恐惧,只让人觉得轻蔑。
柳青青道:“其实他们传来传去,传错了一件事。”
田思思道:“什么事?”
紫玲竖起耳朵听。
柳青青苦笑道:“谢坚不是我联合奸夫杀了他,他是我一个人杀的。那天谢坚不仅逼我和他的朋友睡觉,甚至和他的客人……”
“那客人是个快六七十的老头子了,我发现谢坚这个人从来不拿我当妻子看,我名义上是他的妻子,其实我在他眼里和娼妓没有两样,所以那天晚上我亲手杀了他。”
柳青青拔出了腰间的短刃。
她的腰如柳,她的短剑亦轻薄如柳,剑光宛如一泓烟水。
她眼波里的雾气也像是陡然被剑锋划开了一般。
柳青青淡淡道:“杀他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的剑,并不比他的剑慢!”
倒酒的男人向她投去一瞥,又给她倒了一杯酒。
紫玲的脸颊苍白,激动得紧咬牙关。
但柳青青却叹了口气,蓦然敛剑入鞘,她举杯一饮而尽道:“可我也知道,我无论如何也不是西门吹雪的对手。西门吹雪若要杀我,肯定不会听我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辩解,他觉得我为了活命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别人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除了你们两个人,我也从来没向别人解释过……”
她唯独向她们吐露心声。
有些话总是憋不住的,她非要说出来才觉得心里真正舒服了,比她找多少个男人,比她在赌场赢多少钱都更舒服。
柳青青道:“我当时听了消息,连逃跑的路线都想好了,正打算连夜跑到荒漠去。”
田思思难受道:“你有家人,淮南柳家名声在外,你怎么不回家去呢?”
她会这样想,因为她向来是个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的女孩。
柳青青摇头道:“我自小家世严谨,我爹最重名声,觉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里会管我的死活,怕是盼着我早点死了好。”
田思思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里发堵。
柳青青莞尔道:“我早就看开了,想杀我的人可不止西门吹雪一个,只不过那些人我还不看在眼里。西门吹雪忙着和林仙儿决斗,他最好天天忙着决斗,斗死了再好不过,赶快忘了还要杀我这件事。”
紫玲闻言心酸,因为她知道便是柳青青真的死在西门吹雪剑下,世人也不会怜惜她的。
柳青青好像没有流过泪,可她心里难道真的不曾落泪么?
田思思揪着自己的头发,幽幽叹道:“我从前以为西门吹雪是为了正义杀人,他只杀背信弃义之人,没想到……”
柳青青变了脸色,郑重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