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得面目全非的脸。
娃娃大惊道:“你,你怎么了……”
丑女人缓缓放下了手,苦笑道:“没有,没有。”
她的指甲并不像她过去习惯得那样尖锐,那样美丽,而是修剪得很短很平整,这是为了方便练剑。
她还是她,又不再是她。
娃娃看着她悲伤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可她却笑着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之前问你,你也不回答我。”
她道:“我叫林仙儿。”
娃娃圆圆的脸笑得很开心,也很可爱。她道:“谢谢你,你是个很好的人,你没有看不起我。”
林仙儿呢喃着道:“你也是,你真好。”
娃娃大声道:“我的话都说完了,我要回去了。”
这一次是她先告别了。
林仙儿看着她几乎要离开,忽道:“你等一等!”
她摸索着身上的东西,磨好的长针,几大块银锭,十多张的银票,还有藏在小衫最里面的一只华贵的凤钗,她小心地收好了那支钗子。
她把银锭和银票都掏了出来。
林仙儿道:“你拿着。”
娃娃看着这些东西,笑容骤然变得有些勉强。她沉默了片刻,这才笑道:“不用了,我方才说那些话也不是要讨你的可怜,我自己不是没有工作。”
林仙儿道:“你不想待在那儿,就该离开。”
娃娃咬牙道:“那儿不过是个挣钱的地方。他们给我钱,我给他们想要的,这也很公平。你不用施舍我……”
林仙儿道:“不是施舍。”
那究竟是什么呢?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娃娃,就像一阵微不可查的风。
娃娃的眼睛陡然睁得极大,月光透过女孩的眼睛。
月光,童年般遥远的月光,它也仿佛在叹息。幽暗的叹息声穿透过她肌肤上森然的伤痕,和她潮湿又清澈的眼眸。
娃娃仿佛曾经见过这双绝美的眼睛。
这么想着,有什么东西落在娃娃干净的脸颊旁,凉凉的,柔软的,像是一片温柔的雪。
——就当作那是最后一次的报酬,就当作曾经有谁亏欠你的,就当作这是不算公平的公平。
女人什么也没有说,她的唇紧闭着。有些事情难以用语言表达,有些情感难以宣之于口。
但她们都明白。
女人的气息如冰雪般冷冽,缓缓从娃娃身边抽离。
娃娃的眼睫好似在颤抖。
她后知后觉地想:这或许是一个吻呢?
如果这是一个吻,那是不是世上最纯洁的一个吻?
好像过去了很久,久得像她忘记了后来发生的事。娃娃拿着银子,拿着很多很多的银子,她挺着腰直直地在黑夜里走着。
十四岁的娃娃抬头盯着月亮,盯得眼睛发酸。可她不想眨眼睛,不想让眼泪轻易掉下来。
林仙儿静静地,目送着娃娃走。
她的身后,也仿佛还有一双深邃的眼在注视着她。
林仙儿准备要走。
阿吉突然开口道:“你不是要找我吗?你要去哪里?”
他似乎已经来了很久了,也沉默了很久了。虽然他一句话没说,可是他心里就一点触动都没有么?
浪子的眼睛居然也变得很明亮很湿润。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林仙儿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她懒得说。
阿吉大声道:“等等!”
林仙儿当然不会等。她不愿意再待在这个地方,更不愿意和这个人说话。
“我让你等一等!”
阿吉的语气已经完全变了,这一刻他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充满了剑锋般的冷意。
他手中无剑。
因为他就是这世间最锋利最威严的剑。
他是谢晓峰。
谢晓峰的话就像一个绝不可违抗的命令。谁要是违抗这句话,谁就要付出代价。
林仙儿的脚步也停下来了。
谢晓峰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的背影。渐渐地,他锋锐的眼神似乎在软化,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茫然的神色。
“你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