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仍一动不动地黏在她身上。他咧嘴道:“姑娘,别冲动。我瞧姑娘衣服都染了风尘,不如在这儿好好洗个澡,睡个觉。”
男人露骨的眼神似已将她全然洗了个干净。
林仙儿没有看这人的眼睛,而是骤地看向自己被攥住的右手。
她刚来这个世界就急着找方向和水源,甚至还没来得及仔细瞧,这双手最多不过十七岁,且这双手,的确是属于“林仙儿”的手。
春葱似的纤指白如簇雪,指尖腻着淡淡的粉,娇艳恍若山樱。
十七岁的林仙儿,是怎样惊世绝艳的容颜?从这双近乎完美的手便可见一斑。
可就算是十七岁的她,也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孱弱得连一个寻常男人的桎梏都挣脱不掉。
她十三岁的时候就会用剑了。
她的反应和耐力在大漠中尚且没有衰竭,以至于她并没有发觉她的这双手,这双欺霜赛雪的手,竟半分力气也使不得!
她忽想起来那位梅花仙子的一句话——“我在你身上刻下了梅花烙,每一瓣梅花都是你的残缺,因此你每一世必然生来就有所残缺。”
如果上一世她的残缺是容颜,是上天要让她明白红颜易逝,唯剑永恒的道理。这一世上天将她的容貌归还,却又给了她一副天生不能动武的双手?
一时间她竟产生了被某种不可违逆的巨大命运愚弄的愤怒。
但她已来不及想这些,她要想的是她到底要如何脱身?
她或许应该笑。
除了剑,笑也是她熟悉的武器,她有一万种办法用这种武器对付男人,只要她愿意……
林仙儿的表情却比冰雪还要冷。
但在别人眼里,这冰雪仿佛更叫人心痒难耐了,几乎让人迫不及待地击碎那层薄薄的冰,让她如春雪般融化在自己的怀里。
“姑娘……”抓着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男人的眼睛也似痴了。
掌柜忽开口笑道:“老颜,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拿水来给姑娘洗澡!”
老颜也笑了,忙嚷道:“这我哪里舍得放开呀,就是你把我的手砍了,我也……”
门外,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他:“你也?你又能怎么样?”
众人只见到他苍白的脸,黑鞘的剑,倏而寒光一闪,一只血淋淋的断手已在地上了。
老颜喉间发出一声极凄厉的惨叫,整个身子都蜷了下去,疼得在地上打滚。在这种地方,没了手和没了命也是一样的,甚至更加凄惨。
众人齐齐看向地上的断手,又想起那一剑的寒芒,都是肝胆俱裂。
林仙儿盯着那柄剑。
乌鞘剑客也盯着她。
他的剑轻易不出鞘,一出鞘定要见血。见血也有一万种不同的法子,一剑封喉,滴血夺命是他最惯常的剑法。
可方才那一剑实在太急,也太剽悍。
少女面色冷白,一袭素衣风尘仍不掩仙姿佚貌。鲜血溅落在她绝美的脸庞上,不知怎地,竟艳丽得有些刺眼。
乌鞘剑客的左手遽地一动。
他刚刚出剑只用了一只手,因着他另外一只手,还用一条粗绳子牵着两个人。绳子一拉,那两个人就唉哟着跌进来了。
这两人一个弯腰驼背,一个满脸麻子。
他们又是谁呢?
他们便是乔装打扮的楚留香和姬冰雁,刚刚那乌鞘剑客自然是楚留香的朋友中原一点红。
这间客栈,其实是恶名在外的沙漠大盗“半天风”开的黑店。龟兹国叛臣冒楚留香之名要中原一点红取龟兹国国王的性命,约定事成之后在“半天风”见面。因此三人会面,识破了其中阴谋后便乔装赶往了半天风。
恰好又撞到了林仙儿这一幕。
他们看到林仙儿的瞬间,竟也有几分呆滞。
一点红目光已看向那山羊胡子的掌柜,冷道:“你就是半天风?”
掌柜冷汗涔涔道:“我怎会是半天风?”
方才一点红出剑的时候,他下意识后退的反应是最快的。
但一点红忽笑了,他道:“无论你是不是半天风都没关系。”
总归听到两人谈话的那一瞬间他是动了心的。
动的杀心。
“慢着,你要杀他?”
娇声中,一位明眸皓齿,梳着大辫子的红衣姑娘已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那信步闲庭的模样仿佛这里就是她的后花园一般。
一点红缓缓看向那少女,道:“你要救他?”
红衣姑娘捂唇笑道:“不,我也正想杀他。”
一点红冷冰冰道:“我要杀人,一不假手于人,二绝不让给别人。”
红衣姑娘眨了眨眼睛,嫣然道:“我也不喜欢和别人抢着杀人的,可这次你必须让给我。”
一点红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