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静吃着糕点,一双眼睛却不离苏璃浅,此刻也满是探究的意味。
“是。”苏璃浅点头,大方应是,随后拿了茶壶给二人添茶,端的是娴静端庄,却再没了下文。
两人本就存了查探的心思,这安家自从当家的死后就前所未有热闹起来,隔三差五那一车车的东西,还有往来不断的仆从下人,作为邻居不好奇才怪。
然而眼前这美貌的小寡妇却并不按照常理出牌,这样的事本可炫耀一番,若不想人误会解释一下也属实正常,她只承认不解释,她们倒是不好再问下去,只能再次拿起一块糕点,边吃边扯些家常。
苏璃浅只是默默含笑听着,时不时给她们添茶倒水,不断将糕点往她们那里推。
两人闲话了一通,几块糕点下去撑得慌,倒是越说越没意思了。
鲁婶子见今日探不出什么也不着急,横竖混了个脸熟,便适时起身告辞,
“嗨哟,这天都黑透了,奴家还得给我家琢哥儿准备夜宵呢,那么,就不打扰了!”
福庆嫂子也跟着站起来,“这一聊起来就忘了时辰了,回去我家的又要骂我,走了走了!”
“嫂子们稍等,糕点做得多,奴家让空青给你们装些带回去。”
苏璃浅跟着盈盈起身,空青得令已经去去取食盒了。
……
顾泽出宫时天色已黑,他揉了揉眉心,疲惫至极。
今日事务繁杂,他需要保持清醒,把方才商讨的事务在脑中细细捋一遍,他没上马车,而是沿着御街一路朝南走。
太子掌权不足半年,隐患、困难重重。
皇上最为宠爱的云妃年初生下三皇子,许多势力,特别是非太子派系以及他的仇家们正暗中朝她靠拢。
他和云妃,必定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想来她也很清楚这一点。
皇上唯一的胞弟晋元王近些日子也有异动,他的封地在巴蜀,消息闭塞,但据探子来报,他这两年借着剿匪的名义,养了不少私兵。
晋元王陈经垣比皇上小五岁,不似皇上自小体弱,他身强体壮,一身功夫在大荣朝是排得上号的,正值壮年又有些异动的王爷,于太子来说是不小的威胁。
见自家大人步子越走越快,一路牵马的吉昆索性将缰绳扔给身后的护卫,小跑着跟上。
这一路往城南而去,那必定是要瞧一眼三娘子的了!
顾泽脚步不停,招手唤来暗卫,将一些细务低声吩咐下去。
待几个暗卫都领命离开,这才察觉到身后气喘吁吁的吉昆,他放慢脚步,随口问了句锦官巷的情况。
其实自打上次与苏璃浅见面之后他偶尔也会去锦官巷看看,但都没有让她察觉。
他似乎不擅长与她面对面交流。
而吉昆呢,打着护卫头头小厮的名头,几乎每日都要去一趟锦官巷,已经跟鸣山他们那帮下人们混熟了,每回去时那位天仙似的三娘子都会给他一堆吃食。
如今讲起锦官巷的事来那是事无巨细,还比往日更添了些个人真挚的情感在里头。
“三娘子还是每日抄经,三娘子的簪花小楷真是好看……三娘子跟着凤娘学做糕点了,那手艺真不行,处处需要凤娘描补救场,可耐不住人家长得好看啊,那纤纤玉手揉出来的面团无论如何都好吃……”
顾泽陡然一个停步,搭配煞星的寒气,倒把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的吉昆吓得不轻,嘴形还是说最后一个字的样子,却再也不敢往下讲,只从喉间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咽。
“你倒是吃了不少……”
顾泽哼了一声继续往前,他也不清楚前一刻那一丝不快源自何处,大概是吉昆太过聒噪了些。
今夜安家宅院大门开着,他眉头微皱。
苏璃浅正将打包好的食盒拿给福庆嫂和鲁婶子,“奴家嘴笨,让两位嫂子无趣了。”
“哪里的话,多谢三娘子了!”
福庆嫂和鲁婶子提着食盒乐心里乐开了花,这一通闲聊可真是收获满满。
苏璃浅将她们送到门口,“恕奴家不能远送。”
“回去吧回去吧。”福庆嫂朝苏璃浅摆摆手,忽觉身后一片冷意,就好似寒冬里的一块冰嗖地从脚底往上直窜到心口。
鲁婶子也似有所感,见福庆嫂还想往门后瞧,一把揽过她就往巷子外走,手却不由自主抖起来。
“别……别看……”
她声音也在抖,发出的是一串气音。
两人扶持着一路跌跌撞撞走出足有五丈远才觉舒服了些。
“门口……有……有鬼?”福庆嫂哆哆嗦嗦问道。
“是人是鬼也差不离了……我听说……杀人多的也会有这般的煞气……”鲁婶子眼神空洞,想到方才头皮发麻的感觉身子不由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