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浇灭了西殿的火,顾麟殷很快就收到顾岁晴逃脱的消息。
他感到很不安,顾岁晴在城外有兵有马,城内也有她的人,若叫她逃回朗州,朗州那边水泼不进,派去的巡抚一点风浪都没掀起来。
若叫她逃回朗州,顾麟殷焦躁地来回转圈.
他没法同苍厥交代。
失控的不安转为愤怒。
“朕养着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死人吗,这么多人,是瞎了还是哑了,连个女人都抓不住,废物,废物。 ”
顾麟殷想起不依不饶的五王子,咬牙切齿地咒骂:”不忠不义的贱妇!“
苍厥的军队眼看着就要到西岑,若迟迟得不到朗州,发起难来,叫他如何应对。
顾麟殷在心里怨怼起先皇来,若不是先皇多事,封一个公主做节度使,又怎会生出这样的事端。
公主若是个安分的也就罢了,偏偏是个不安于室的,处处与自己作对。
“在朕这 杵着干什么,去找,都去找,丢人现眼地玩意儿。”
太监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
“回来!”顾麟殷想起什么:“去看看五王子,不,把五王子请来,朕有话同他说。”
这关头,他得好好安抚住这位王子,别又出什么岔子才好。
顾麟殷注定要失望了,来找五王子的太监扑了个空。
宴会时还在场的五王子,在顾岁晴被扣押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雨声能掩盖很多动静,宫里宫外,五王子就像一滴水,无人见处,悄无声息地流走了。
上京城的主干道上,五王子一路疾驰,路上纵起水花无数,兜帽下,嘴角咧开一个笑脸。
胸腔热血喷薄,五王子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中原何等富饶,俞人享有得太久,久到已经变成了一群羊。
一个朗州算什么,星辰在上,中原会迎来真正的主人。
顾岁晴,这个名字从他父汗口中提起,父汗说,她不是一个可以被觊觎的女人。
因为这个女人,父汗放弃了对朗州的谋划,选择了更迂回的法子。
她很有用,这是父汗第一次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女人。
在草原上,一个没用的人下场是很可悲的,即便是王子,没用的王子活得会比奴隶更凄惨。
父汗说,只要有顾岁晴在,俞人皇帝的眼睛便永远看不到苍厥。
他问为什么,父汗说,因为她是异端,她和我们一样,都是俞人眼中的异端。
五王子并不很懂父汗的话,他也不用懂,只要听从就够了。
父汗让他留着这个女人,他留着便是。
“大人。”刘昌面露难色,还想要再劝一劝,顾岁晴的话太危险,叫人本能地抗拒。
顾岁晴平静地看他:“你若不愿,便换一个人来。”
刘昌心头一凛,他一直未能进入顾岁晴的嫡系,这次赴京,人手空缺,他才补了进来。
顾岁晴要做的事,没有退路,赢了是从龙之功,一人之下,输了便是万劫不复。
可他给顾岁晴送天子玺,不仅没有告诉当今,反而选择了效忠顾岁晴。
扪心自问,他不就是在等待这一天吗。
隔着一层雨帘,刘昌低下头,后退两步,调头就走,很快就消失在顾岁晴视线范围内。
顾岁晴摸了一腰侧的刀,她要留在上京,以上京为凭,拖住苍厥人南下的步伐。
在这之前,她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们的人在城内,但能带进来的武器实在不多,好在兹邻宫城的清水巷子里便是皇城武库,与朱雀宫门相去不远,那里有着装备皇城禁卫的皮甲和武器。
……
朱雀宫门,不知怎地,宫门守卫的眼皮一直在跳。
远远过来一队人,宫门守卫稀罕道:“今天轮值来得可真早,怎么是这个方向来的?”
那队人披着遮雨的蓑衣,队列训练有素。
人的气息是一种很玄的东西,那宫门守卫眯眼去看,却叫雨幕遮挡了视线,他眉头紧拧,喝道:“站住。”
顾岁晴带着人刚刚侵夺了武库,杀气未却,闻言,缓缓抬起头来。
褐色蓑衣下,是一双带着悲色的眼。
血水在宫门前漫开。
这一天,注定不太平。
麟州的兵戈仿佛真的传到了上京,四处都是喊杀声。
造反的动乱传到了顾麟殷这里,五王子消失不见,顾岁晴反了。
百官俱在,顾麟又气又急,又恨又悔。
谢清玄安慰道:“陛下稍安勿躁,我已经派人传信给上京驻军,相信王将军已经在救驾的路上了。”
顾麟殷咬着牙:“王将军,对,还有王将军。”
上京城外距离宫城,快马不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