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候府,文丽公主从书房出来,提着裙摆,匆匆走过后院。
文丽公主脸上印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叫人侧目。
卧房软榻上,文丽公主抱住双腿,眼泪簌簌地往下流。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仰仗的谢清玄不再掿理自己,夫君心里也惦记着别的女人。
她被所有人抛下了。
都是因为顾岁晴封了长公主。
侍女捧着热水与毛巾进来,目光停留在文丽公主的脸上。
侍女对上一张饱含怨毒的眼睛。
“来人,给本宫把她眼睛剜了。”
侍女的哭泣与哀求声远去。
文丽公主胸口闷痛,心绪起伏,一时腹脏翻涌,她捂住胸口,哇的一声,吐了一床秽物。
靖远候府的鸡飞狗跳与顾岁晴无关。
顾岁晴去了青楼喝茶。
芳玉楼是钱芳玉的产业,人流来往,都在明面上,不适宜传递一些来路不太光明正大的消息。
但有这层关系在,顾岁晴在三教九流里发展几个线人,便没那么难了。
顾岁晴束发着袍,一身英气盖过了清丽五官,形如俊俏男儿,她坐在青楼隔间喝茶,衡山公主来往此地的消息也不径而走。
在上京活动的苍厥使者,是苍厥那位五王子。
顾岁晴轻叩桌面,陷入沉思。
五王子,她打过几回交道,是位兼具阴毒和野心之辈,被顾岁晴以牙还牙坑了两回,只怕心里恨毒了自己。
不得不防。
上京世族林立,她与谢家的矛盾不可调和,顾岁晴经过一翻挑拣,接受了太常丞的示好。
就算不为结党结盟,她也需要有人能在皇帝边上说上话。
外头传出许多流言,说顾岁晴行为放荡,豢养面首,出入青楼,不配长公主之尊。
流言真真假假,有鸭倌兔儿爷里的头牌,将帐中事传的香艳至极,又绘声绘色地描绘了她如何勾搭靖远候,多少公子是顾岁晴入幕之宾。
牵扯诸多高门,一分真九分假,传得很像那么回事儿。
有人向靖远候求证流言真假,赵延跔含糊其词,留白之意叫人以为确有其事。
换了以前的顾岁晴,会为此惶惶伤神,这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现在她只觉得不耐与厌恶。
尤其是赵延跔,前头跑顾岁晴这里惋惜自己未嫁他,转头就默许与顾岁晴有首尾的流言。
行事首鼠两端。
她查出来流言源头在文丽公主,有多方势力乐见其成,顺水推舟。
顾岁晴圈出了推波助澜的谢家。
皇帝隔上几日便会召顾岁晴进宫,上演一番兄妹情深,顾岁晴心中再如何索然无味,面上也得配合着感激涕零。
“阿姊的长乐宫朕已经叫人收拾好了,太后惦记你,你也多回来看看。”顾麟殷今日心晴颇好,乐呵呵的。
顾岁晴却是心中一沉,若留在宫里,来往消息大不便,她留在京城郊外的兵营也不能巡查。
眼见着顾麟殷继续道:“你郊外那些人便交给……”
“皇兄,”顾岁晴打断了顾麟殷的话:“你是知道我的,我打小在外面野惯了,宫里规矩大,我呆了没两年,便叫父皇赶去了朗州。”
顾岁晴笑道:“皇兄可别拘我了,回了上京,我还想去外边松快松快呢。”
顾麟殷指着顾岁晴笑骂道:“听听,这是一个公主说出的话嘛,什么叫朕拘着她,没法没天了都。”
一旁的太监笑得脸灿如菊。
顾岁晴流连青楼,显见是传到了顾麟殷这,顾麟殷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顾岁晴:“少去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地方,不然父皇泉下有知,该怪我没有看顾好你了,你呀你,可别在外给朕捅什么篓子。”
“这不是还有皇兄嘛。”顾岁晴也笑,看起来没心没肺:“我今儿个去瞧瞧太后,我想太后也想得紧。”
这是屁话。
太后出身谢家,谢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叫顾岁晴得罪到死了,利益冲突不可调和。
据顾岁晴的消息,文丽公主这几日常去太后那哭。
太后居慈宁宫,之前谢恩的时候顾岁晴已经来过。
太后年近四十,风韵犹存,只眼角依稀有霜纹,使她的面容看起来平和许多。
顾麟殷后宫里妃子一茬比一茬新,人太多,美得各有特色。
其中太常丞之女身怀六甲,晋了妃位。
慈宁宫里,罗妃挺着个肚子,坐在皇后下首。
顾岁晴进来的时候,见她肚子浑圆,退了两步,避让开来。
罗妃生得绝色,相比之下,皇后眉长眼细,只能算清秀,皇后能成为皇后,是因为她是太后侄女,谢宰孙女,谢清玄的亲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