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韩涛平日没个正形,真正发作起来,顾岁晴不可能不管不顾,她当即跪地:“徒儿不敢。”
“夫子。”易安也跟着跪下:“阿晴只是有些着急,并无冒犯之意。”
韩涛调转出气口:“准驸马,你就这么看着你家公主去送死?”
易安垂下头:“我会看着她,若有万一,我陪她。”
“滚滚滚,什么混蛋玩意儿,一个两个是不是有毛病。”韩涛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用指头戳着易安的脑袋,想找个什么东西摔一下,原地转了两圈,气成了个葫芦。
口不择言:“我他娘的管你们去死。”
“滚下去。”顾岁晴爬将起来,想去拿折子,在韩涛怒视下到底没敢。
她给易安使了个眼色,易安跟着她起身。
没退几步,又听见韩涛怒吼:“滚回来。”
顾岁晴麻溜地跪回原地,易安站也不是,跪也不是,讪讪退到一边。
韩涛将摊开的折子合上,卷起,收入袖中。
“你成亲之前,不出意外,皇上会给你封地,你要能拿到封地官员的任免之权,我就将折子还你。”
自古公主会有封地,封地税收可以进公主私库,但公主不掺合封地事宜,尤其是官员调动。只有封了王候,才是合法意义上的完整拥有封地,才能调免,任用地方官员。
自古,从未有过女子封王。
韩涛冷笑一声:“你要是封地都捞不着,那就省事了,该干嘛干嘛去,也别天天惦记这找死的事了,有几个脑袋都不够你砍。”
韩涛拂袖而去,走到一半又折回,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易安,易安尬笑一声。
顾岁晴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膝盖:“这老头忒轴。”
易安摇摇头:“名师出高徒。”
这个封赏,不好讨啊,皇帝同不同意另说,清流世家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
顾岁晴原地坐了回去。茶水在嘴里无滋无味:“我再想想。”
这边下了朝,顾岁晴去养心殿里找皇帝。
苏四笑得满面春风:“殿下,您来啦,陛下等着您呢。”
里头出来一人,红袍官服,束金玉带,面容瘦削清俊,垂着一把山羊胡须,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见过衡山公主殿下。”谢宰拱手道。
论品级他与衡山公主相平,为臣要低上半级,顾岁晴也还上半礼。
说起来,顾岁晴与谢家,明面上没有什么接触,但那郑州节度使王不凡,可是被诛了三族,他娶得是谢家女,贪腐之事败露之后,谢家女便与他合离了。
募捐时,谢家出了五十万两,盐引也被皇帝剥了,这结下的梁子可不小。
未曾想,谢宰竟是主动提起这事了:“家里小辈是个浑的,辜负了陛下看重,听闻陛下交给了公主,实是幸事,殿下高义,后续就仰仗殿下了。”
“您这是哪里话,谢家慷慨解囊,缓了父皇的燃眉之急,父皇也是体谅谢家经营不易,取了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不瞒您说,我现在可是头疼得紧呢,改日定要当面去您那取取经的。”
顾岁晴话接得滴水不漏。
谢宰呵呵笑着,瞧着颇为爽朗。
“说来也是赵家小子福薄,不然,老身腆脸也能担殿下一声伯父,易安公子,哦易修撰龙章凤姿,实为上上良配,老身先贺过殿下了。”
那双浑浊的老眼眯起来,叫人看不出温度,语调慢慢悠悠,这话叫顾岁晴眉头一皱。
世家子弟多有通婚,亲族关系盘恒关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谢宰作为一家家主,亲缘上溯几代,世家年轻一代都能算他的世侄,她若像前世一般嫁给了赵延跔,辈分上,叫一声伯父是没错的。
前一世,顾岁晴从未与这位谢宰正面接触过。
谢家乃世家之首,某种意义上,他也是整个世家的风向标。
世家史上屡出名臣,也可以叫权臣,平日里也会有竟争,利益争夺,可一旦面对外来力量,很容易便会抱团。
这个外来者,可以是寒门学士,外教学派,舶来异人,有史记载,绝大部分时候,他们抱团对抗的,是强硬起来的皇家。
养心殿前,一进一出,顾岁晴与谢宰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