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还是昨天那身劲装,身姿挺拔,马尾高束。
易安拢手站在她的身后,背着一把长枪,面白如玉,一前一后端得是郎才女貌。
赵延跔几乎将一口牙齿咬碎,忍了又忍,才没有说出奸夫淫|妇四个字。
他得了消息,虎符竟真的在顾岁晴手里,这等国之重器,先皇糊涂啊,这些年这个毒妇瞒他瞒得好苦。
副统领李方是个认死理的,如今能压他的,只有那方虎符,赵延跔原本想着,先不管那圣旨,哄着顾岁晴,开城门离了上京在说。
苍厥势大,他不能死在蛮人的脚下,至于殉国的圣旨,靖远候这些年的家底,最差也够他去海外当个富贵闲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赵家三代单传,嫡支就他一个,他若死了,断了香火传承,他有何面目去见祖宗。
易安容色夺人,赵延跔心下暗恨的同时,却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他仔细回想这些时日,总觉得顾岁晴态度微妙,难免疑心是汤药之事东窗事发。
如今看来,分明就是顾岁晴不知廉耻,自己对她还不够好吗?
到底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与顾岁晴不是仇人,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上京。
“晴娘,听说虎符是在你这?”赵延跔上前几步,易安手中的枪横扫过。
枪头垂下一拂流苏,略晃了晃,易安的手稳稳横在空中,用行动表明了态度。赵延跔讪讪退后。
“消息倒是灵通。”顾岁晴道:“是又如何?”
“苍厥不日便到,为夫也是当心你受人蒙蔽,”顶着易安的冷脸,赵延跔艰难地说了下去,他也奇怪,他堂堂靖远候,气势上竟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淫夫压得死死的。
顾岁晴看着赵延跔的脸色,好心道:“告诉你倒也无妨,苍厥午时便能到,嗯,不出三个时辰吧。”
赵延跔慌了:“晴娘,我们赶紧走吧,来不及了,”他像是想起什么,“你不喜欢柳姨娘对不对,我们不带她,赶紧走好不好?”
这是她的夫君,她与之结发十载,先皇精心为她挑选,期许与自己的女儿共白头的男人。
正卑微,狠毒,苟且地祈求着。
这样的人,不值得她去向副统领提,顾岁晴只敷衍道:“我开不了城门,若我能开,我现在为何在这里?”
语罢,她没有兴趣去看这个人的脸色,多看一秒她都嫌恶心,顾岁晴转身往高台上查看防事进度,军士已经被调动起来,来往井然有序。
耶律昂沁来得比预料更快。
领头那人战铠上淌着流水般的银光,头盔下一双眼邪气逼人,他生得高大魁梧,在上京为质的时候,如同跳梁小丑般,周旋于纨绔欢场中。
掩盖在他的重重荒唐之下,他以苍厥质子之身,与大俞诸多权贵周旋,最终被赶回了苍厥。
昔日作乐的贵女仓皇南下,沦为丧家之犬,而那欢场猎|艳的昂沁一身战铠,以胜利者的姿态踏上这方土地。
昂沁摘了头盔,蓝灰色的眼里带着嗜血的嘲笑。
“杀!”
蝗虫一般,苍厥大军涌来。
“放箭!”副统领喝道,箭矢如雨,倾盆而出,最前面一批冲锋的苍厥人中箭落|马,不改冲势,后面的骑兵踩着同袍的实体继续往前。
破门锤和天梯被簇拥着,一点一点逼近城门。
“我乃公主衡山,虎符在此,大俞顾家与诸将同在!”清越女声在战场激荡,顾岁晴一袭红衣站上高台,手槌重重落下,战鼓发出砰地轰响。
顾乃皇姓。
大俞顾家与诸将同在,这一句话随着鼓声被送出去,兵将振奋起来,杀声越发嘹亮,重鼓轰隆,顾岁晴双手高举又落下,每一次重重砸下都是地动山摇,鼓声间隙里,兵戈相交,血液飞溅。
无数人头被苍厥斩落,又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地填补上去。
台下,耶律昂沁的大刀已经染成血色,他冲在最前头,一路横尸铺陈,他杀了个几近几出,放声大笑。
易安守在顾岁晴身边,一把长枪悟出了残影,将苍厥射来的箭羽一一击落,鼓声不停,顾岁晴脚下,箭羽残肢铺了满地。
“好枪法!””顾岁晴弯了弯嘴角,她脸上沾了飞灰,但在这漫天战火中笑容清丽,易安回她一个安抚的笑。
铁头奉副统领之命,也护在公主身侧,他气力有余,身法不足,易安时不时搭把手才能勉力支撑。
登城梯搭上城门,不断有人往上冲。
先登城门者,赏金一万,赐地千亩,这是耶律昂沁定的规矩。
后有威逼,前有利诱,耶律昂沁显然深谙人心,这些人不要命地往前冲。
“这样下去不行。”易安一枪劈碎了飞过来的投石:“取火油来。”
铁头信服他的身手,忙不迭地跑走了,不一会儿,火油被架上来,一桶一桶地沿着登云梯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