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母亲顾不上教训我。”
她说得既顺溜又稀松如常,听起来是个惯犯了,崔柔仪憋不住好笑,道:“怪道我说纪老爷好生客气,昨日我大哥才出贡院,今日就来探望了,原来是捎你过来避难了。”
打趣的话说完崔柔仪才觉出不对来,哪有人自己外扬家丑的?
不管纪老爷是为什么上门来,只要纪青君自己不说,崔家人也只当是纪家分外殷勤知礼罢了。
这一下说了出来,幸好崔柔仪是个宽厚不计较的小姑娘,若换了心高气傲的沈氏来,定然要恼他们把崔家当什么地方了,避风船还是躲雨庄?
崔柔仪脑内转过了几个念头,估摸着纪青君是在酒楼遇见崔家的人了,恐怕还有些摩擦,否则不会特特提到她面前来。
她便又耐心听着纪青君后面怎么说:“可巧那日在酒楼又遇见府上的巍二爷,他似乎…是认出我来了。”
崔柔仪眉心闪了一闪,正思忖着这纪青君倒是个胆大的,也不怕这般行事一个不防就坏了名声,幸好二哥也不是个爱传别人闲话的纨绔子。
要是碰上徐鹿卿那样的促狭鬼,呵呵……
崔柔仪回想起那日徐家哥儿冲她比划耳垂的轻佻行径,浑身一阵恶寒,不自然的摸了摸耳朵。
纪青君见她不接话,只好硬着头皮试探道:“巍二爷他还好心的替我点了一壶茶来着,酒楼人多,我也没来得及回他的礼。回来后不出一夜就被母亲知晓了,更加顾不上这茬了。”
纪青君斟酌着词句,将自己的意思说得半露半隐的,只拿眼去看崔柔仪的表情。
崔柔仪托着下巴像在听说书似的一脸茫然,在喝酒的馆舍给人点一壶清茶,该说二哥妥帖呢还是木楞呢?
哦还有,前脚刚给人送了一壶清茶以代烈酒,后脚人家就被母亲抓到了马脚,任谁都会心里有点琢磨的。
崔柔仪一下回过味来,赶紧拍着胸脯给二哥打包票:“我晓得姐姐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们这府里唯一可能会告状的就是我这个糊涂蛋了,二哥他不是那样的人。”
“况且……”
崔柔仪想说况且咱们两家又不熟,难道二哥还能一无拜帖,二无人引荐,就直接一头撞到你家门上去告状?
她想了想这么横冲直撞的说话不好,毕竟人家说出此事时也是半遮半掩的并没有冒犯的意思。
便又换了副诚恳亲和的口气,道:“况且我二叔母这两日似乎家中有事要忙,我们兄妹几个连见她一面都没见着呢。”
崔巍便是要告状,这个路径也得是先告诉二叔母纪氏,再由纪氏告诉她的娘家嫂子纪太太才对,万没有越过二叔母的道理。
纪青君咂摸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么个理儿,见错怪了人家不免面皮一阵红一阵白,十分窘迫的赔礼道:“是我把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不过多问一句错怪了他,妹妹别生我的气才好。”
崔柔仪大方的摇摇头,笑得还似刚才一般热络。
这就是个美妙的误会罢了,二哥这也不算无端被疑,她是真的不恼,而是蛮震惊的。
居然真有官家小姐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穿梭市井,像戏台上演得那样女扮男装,还被某郎君识破了!
崔柔仪虽然十分清楚这样于礼不合,是沈氏口中没有教养的行径,但那是别人家的事,她犯不着好为人师的指指点点。
人家纪青君都没脸红害臊,她也没必要避如蛇蝎。在民风粗犷的边疆小地时,她也不是没见过妙龄姑娘光着脚丫满街跑,只怪京城破规矩多。
活的话本子就在眼前,耐不住心里猫挠了一样的好奇,崔柔仪很想知道那日酒楼里具体是个什么情形,二哥除了点壶茶还做什么了,正想大力鼓励纪青君再多说说。
纪青君却飞快的翻到了下一个话题,顺着崔柔仪提起的二太太纪氏,接下去道:“说到姑母我又想起来了,前儿从酒楼出来我还同崔嵩表弟擦肩而过了呢!就是我半低着头,他也走得匆忙,两边也没来得及说话。”
早在拜会安阳侯府之前,爹娘就带她去过好几次崔家二房的府邸了,那表弟崔嵩她也见过两面,不至于在外头遇见了认不出来。
崔柔仪一下来了些兴致,莫非二叔母今日走不开是与崔嵩有关?
崔嵩堂兄虽然有个颇为得宠的小娘,但也没见像胞妹宝仪那样骄纵恣意、不服管教,倒跟三哥崔岩似的安心做个好好听话的富贵闲人。
崔家两位老爷互通书信的这些年,一年到头也提不起他几回来,他能有什么出格的事呢?
崔柔仪将满含疑惑的目光尽数洒向纪青君,问道:“崔嵩堂兄他前儿醉酒啦?”
崔家老爷们对闺女多有娇养之意,但管教子弟从不手软,这是崔柔仪能想到的最出格的事了。
才十五岁不到的小子尝尝酒味就算了,醉酒失态可不行。
纪青君急促的“嗯”了一声,转了转黑溜溜的眼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