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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逐渐深沉,羽宫内的灯陆续吹灭。下人取下屋檐最后一盏灯,挂上户外香炉后,整个羽宫都就寝了。
香炉里的烟雾弥漫开来,淡淡的熏香无声地浸入夜色。提灯巡逻的侍卫和仆人歪在墙角,昏睡过去。
一袭白衣的月公子走到云为衫门前,轻轻叩门:“是我。”漆黑的房门闻声被人打开,他走了进去。
云为衫警惕地盯着他,两人在黑暗中面对面而立,空气都变得不太松快。
她开门见山地说:“你果然听出了那首诗。”
月公子淡然接话道:“对。万千相思万千绪……你用这种方法约我见面,是想要问些什么?”
“你为何会有云雀的手镯?”云为衫说完,即使身处黑暗,也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
她捕捉到了他的表情:“你见过云雀?”
月公子眼神飘远,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你义妹,是我心爱之人。”
云为衫大为震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月公子果然知根知底,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云雀曾向我提起你,说你是这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她给我看过你的画像,所以初次见面之时,我就认出了你。”
云为衫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那你明知道我是无锋之人,为何还用假的试言草暗中帮我?”
月公子迟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屋内陷入死寂。
云为衫突然说:“我听人说,云雀没有死,她现在还活着。”
“你说什么?”月公子眼里涌起泪水,脚下不稳,身子晃了晃。
“砰——”门突然被推开,走进来的竟然是宫子羽。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云为衫看见宫子羽双眼发红,就知道他已经听见了,她还想开口解释:“公——执刃……”
宫子羽冲她摆摆手:“你是无锋之人,我不和你说话。月长老,你身居宫门高位,为何也背叛宫门?”
云为衫点上烛火,照亮屋子。
月公子决定要说出一切,他看向宫子羽:“两年前,无锋派人潜入宫门,试图偷取百草萃,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宫子羽点头:“自然记得。”
“那个人,就是云雀。”
宫门人都以为,那个刺客的下场就是被当做药人,没多久就死了。为了威慑无锋,让他们不敢再派人潜入宫门,她的尸体被挂在城门之上暴晒三天三夜。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云雀偷取百草萃被宫远徵发现,受了重伤昏迷,却被月公子带回了后山。他心地善良,求执刃让她做了月宫的药人。他对云雀日久生情,也是从她那里发现,无锋的半月之蝇就是宫门专门研制出来的秘药蚀心之月。
“无锋不会允许知晓内部秘密的人脱离组织,云雀说如果她留下来,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刺客进入宫门,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永无宁日。”
月公子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所以我想了个办法,助她假死脱身。可第三天夜里,云雀不见了,城墙上只剩下一根麻绳。我心如死灰,懊悔不已。”
他讲完最后一个字,闭上眼睛:“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云雀了。”
“我见过……”云为衫心如刀割:“她的尸体被送回无锋,盖着白布,血肉模糊。寒鸦肆告诉我,她是被宫门的独家刀法砍碎天灵盖而死。”
“宫门的人不会杀云雀,应该是无锋收回尸体的时候,发现了她假死的秘密……”
“能假死一次,就能假死第二次。”云为衫心中燃起希望:“云雀,说不定……不,她一定还活着!”
月公子急忙道:“你如何肯定?”
“是……”云为衫看一眼宫子羽:“是宁姑娘告诉我的。”
“宁姑娘?”宫子羽皱了皱眉,这时门外传出响箭腾空的尖啸声。
几人眼中都有震惊,纷纷来到了院中,随后就听见了宫远徵由远及近的怒斥声:“放开!”
众人看见金繁押着宫远徵走了过来,少年满脸怒火,不停地挣扎着。
月公子问:“金繁,这是干什么?”
宫子羽也被这变故吓到,低声呵斥道:“怎么回事?你抓他干什么!”
“刚才宫远徵在屋檐上偷听,他说要去告发月长老和云为衫勾结……执刃刚过第二域试炼,我怕影响大人……”金繁只得照实禀报道。
他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侍卫大声的呼喊声,似乎有人硬闯徵宫。不用想,肯定是宫尚角带着人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