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面意思。”
“怎么可能?我明明亲眼看到了她的尸体……”云为衫本能地说出了否定的话,心里却还是燃起一线希望:“你如何肯定,她还活着?”
“亲眼所见,有时候也未必真实。我说她还活着,当然是因为见过她啊。”宁楚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姐姐,你也知道我的秘密。两年前,她被送到槐谷,试药。”
当时看到云雀被布盖着的尸体时,她几近悲痛欲绝,没有多看。被宁楚楚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有些不确定了。
云为衫激动起来:“那你快说,后来怎么样了?她现在又在哪?”
“姐姐,别激动。”宁楚楚安抚她的情绪:“试药嘛……不过是受些苦头罢了。在进宫门之前,我偷偷把她放走了。”
“放走了……”云为衫提起的一颗心落了下来,酸楚不已,差点失态流泪:“那她现在,是自由了吗?”
“嗯,可以这么说。”宁楚楚点头道:“因为半月之蝇会影响试药,所以送过来的时候,她身上已经没有毒了。”
“在此之前,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宁楚楚耸了耸肩:“姐姐,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哦。虽然我放走了她,无锋可不一定想放她自由,也许她的一生,都要躲躲藏藏,不得安宁了。”
云为衫眼里盈满了泪:“至少还有命在,终有一天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
她缓了缓,又问:“但我不懂,你为何要冒着风险放她走?”
如果被无锋知道了,定不会轻易将此事揭过去。
宁楚楚却没回答,只是再次摊开手掌:“要做什么决定,那就是我的事了。姐姐,可以把药给我了吗?”
云为衫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这个消息,也没再问了,把一个药瓶放在她手心,自顾自坐到了桌前。
宁楚楚在身上藏好药瓶,踱步到门前,轻声说:“姐姐,保重。”
“雾姬夫人是无名。”
听到此言,宁楚楚背对着她,弯了弯眼睛,手上动作不停。
“砰——”
门关上了。
云为衫捂着脸,无声地哭了起来。她总想着,这也许是那个城府极深的少女为了利用她编出的谎言,可她还是宁愿相信,云雀没有死……
她还是可以在天空中翱翔,做一只自由无忧的云雀。
……
轻盈的雪花漫天卷地飘落,如云似玉,天地皓然一色。宫远徵走到院中,看见一树银白——却不全是雪的颜色,而是与花的颜色混杂在一起。
寒冬腊月里,槐树竟然开花了。
他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
树隙花叶间洒落一片阳光,纷纷馥馥的落花像极了雪,在空中回旋,升升沉沉,聚散离合。
院内的地面已经铺满了一层洁净皎白的绒雪与落花。
宁楚楚坐在屋前檐下,伸手接住一片花瓣,眼里逐渐蓄满泪水。
仿佛置身梦幻之中,一切都变得模糊朦胧。恍惚间,她看见树下站着一个白衣女子,纤尘不染,幽影飘渺。
“阿娘……”
女子转过身来,面貌不甚清晰。银铃声声入耳,腕间一束赤红。
“来,阿楚,把这个戴上。这是阿娘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外面涂了特殊的材质,风吹日晒都不会消磨这样漂亮明艳的红色,这儿还可以调节长短。这样一来,无论阿楚以后是什么样子,都能一直戴着。五岁,十岁,十五岁——”
“年年岁岁。”
已经太久太久,久到连阿娘的声音都快记不清了……她神色凄楚,起身奔向树下,想要扑进女子的怀中。
终是落空了,犹如水中揽月,雾里探花,女子的身影化作一阵落花飞雪。
宫远徵推开院门,看见她跌坐在一地残花中,正在徒手挖雪。
少女的身躯在茫茫风雪中显得十分单薄,如纸一般脆弱。
他没做多想,上前握住她已然被冻得通红一片的双手。看她双目失神,不复往日清明,苍白的脸上也满是淅淅沥沥的泪水,他一阵心惊。
宫远徵心疼地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她身上,又把她颤抖的手握在掌心,焦急地问:“阿楚,你怎么了?”
宁楚楚后知后觉,怅然若失地扑进少年怀中,抱紧了他的背:“槐树不到季节就开花了……你说,是不是阿娘想我,来看我了?”
他明知道不是这个原因。
只是因为旧尘山谷的气候不同,槐树生病了,所以才会花期早至。若不加以呵护疗养,迟早会枯木成灰。
但他还是说:“一定是的。阿楚,别难过了,你还有你爹……”
听着她压抑的哭声,宫远徵用力抱了抱她,让她同自己贴得更紧。她让他想起了从前的他。
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