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你这傻丫头,我哪能一直陪着他?他是晋国的公子,终归要回曲淄。”
我试探地问:“那你呢?”
澄阳公主轻声道:“凉州才是我的家。”
我不再多言,认认真真地跟她学做角耳。
这期间我在寿安宫留宿了几宿,可即便我在寿安宫,刘恕也会专程过来一趟。
我不忍他辛劳,后来每至黄昏,便回东宫,待他回来,见他一面,才抱着阿福睡去。有几回没等着他,我们娘俩儿不小心在厅中的软榻上睡了过去,第二日却在内室的床榻上醒来,便知他来过了。
入了秋后,天气渐凉,大吉祥命人送来炭炉,除了烧水温奶,我还时常煮碗姜汤,里面放块儿糖。刘恕若回来得早,我便端来给他喝,他若回来得晚,我便搁在炉子上,他也会自己去喝。
中元祭祀过后,我以为刘恕能缓口气儿,歇息一阵,可不知为何,这几日他总是阴沉着脸,沉默寡言,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我不禁疑惑:现今晋国形势一片大好,他在烦恼什么,以致夜不成寐,眼角布满血丝?
疑惑归疑惑,我却没找到机会问他。
这段日子阿福闹得凶,尤其入夜后,根本不让葳蕤碰一下,必得我抱着她,抱着还不行,还得来回走,来回走还不行,还得轻轻拍,轻轻拍还不行,还得唱小曲儿,如此这般费心伺候着,她才肯老实睡,折腾得我疲累不堪,一旦得闲,只想困觉。
是日,阿福闹得格外凶,自晌午以来,非但一口乳汁没喂进去,还吐出来不少。快入夜时,她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嚎啕大哭,怎么哄都不管用,未过多时,竟吐出一大滩血来。
我见状,眼前一黑,几欲晕去,吓得六神无主,葳蕤也吓得不轻,颤声道:“姑、姑娘,小殿下这是、这是怎么了?”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找刘恕,他定有法子。
我对葳蕤道了句“你照看着阿福”,便跌跌撞撞、慌慌张张地奔向德和殿。
跑到德和殿门口,我一头便往进冲,李荃伸臂拦住我,压低声音道:“代王在里面。”
我溺在没顶的惶恐中,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两眼蓄满泪水,看什么都花成一片虚影,无措地道:“李大人,你别拦我,我有急事,必须立即见公子……”
李荃迟疑道:“可是——”
我焦急地道:“他若怪罪,我自己担着,求你教我进去!”我见李荃仍在犹豫,膝盖一弯,便欲下跪,李荃大惊失色,抢在前头扶住我:“你这是作甚?”大抵见我神情太过凄惶,于心不忍,他叹了口气,咬了咬牙,道:“你进去罢。”
我步伐凌乱地走向主厅,不见刘恕人影,又往偏厅寻去,亦不见他,便往内室走去,脚步愈发虚浮,如醉酒般,失了准头。恍惚中,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便循着声音走去。
“我不过要二十万名女人而已,值得你心疼成这样么?”
“孤多给你五座城池,如何?”
“代国不缺土地,我只要人。你也知道,北地苦寒,生育率本就低,加之连年征战,这几年人口不增反减。我这国君,实在难做得很,你莫为难我。”说话的女声忽然变了调,娇吟一声,“嗯……再快些……”
“哼!你这个贪得无厌、喂不饱的小狐狸精!”
“啊……啊……嘎鲁,你坏死了……我是你的女人,我的不就是你的?你我之间,还分彼此么?你想要梁国,我帮你打,你想要燕国,我帮你打,你就是想要天下,我也帮你打……啊……嗯……”
“孤眼下什么都不想要,只想狠狠地弄烂你这个小贱人……够快么?”
我迟钝地意识到屋内正在发生着什么事,可双手已经推开了门。
眼泪从眼眶里滚落,眼前虚影刹那变实。
他们被人撞破好事,皆镇定自若,慌乱无神的那个人,反倒是我,好像我才是被人撞破好事的倒霉蛋。
刘恕衣冠齐整,抬眸看向我,目光沉静淡然,仿佛只是从公文堆里抬起了头。
万俟瑜瑶衣衫大开,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胸脯,却全无羞恼之意,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笑眯眯地道:“呦,小美人儿,许久不见,可有想我?”
我只觉脚下的平地刹那变成了锥子,令我无处站立。
刘恕眉头微蹙,问道:“你来作甚?”
我猛地回过神来,哽声道:“公子,阿福吐血了。”
刘恕闻言,眉毛都未动一下,冷淡地道:“去找桓之。”
我犹如被一盆带着冰碴子的水从头浇到了脚,冻得彻骨生寒、透心凉。
刘恕见我迟迟不动,再道:“出去。”
眼前一花,所见又变作虚影,我腿脚发软地倒退几步,在门槛处绊了一下,跌坐在地。我又摸着门框,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去,逃命也似地夺路狂奔。
我和葳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