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绘梦颤声道:“姑姑是、是……紫府未来的主母。”
“‘未来’二字可以去掉。”慕星湖语气冰冷,“你身为贴身侍童,对主母不当行止,非但不予劝阻,反而煽动挑唆。我再问一次,你可知罪?”
绘梦身子抖如筛糠,哽声道:“我、我……甘愿领罪。”
我上前去拉扯他的袖子,急道:“绘梦没有挑唆我,是我自己要去找周子陵喝酒的!”
慕星湖不睬我,神情冷淡:“绘梦,你可有一同饮酒?”
“有。”
“可有醉酒?”
“有。”
我忙回护道:“是我起的头,跟他没关系!”
慕星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既如此,我罚你,你可服气?”
绘梦轻声道:“我该罚。”
慕星湖淡淡地道:“去西上院找玉鸣领罚罢。”
绘梦叩首再三,方躬身退下。
我松开手,心起阴霾:我本想着,事是小事,好言好语哄哄他,他就不会生气了,哪知上来便施罚。
我冷笑道:“慕星湖,你好大的官威呀!”
他别过脸,避开我的目光,抿唇不语,眸中掠过一抹痛色。
“我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根本没有共同生活的前提!我所求从不是大富大贵,我想有个人样,好好地过生活,而不是跟个宠物似的得看着主人的脸色讨生活,一面怕被罚,一面求打赏,对不起,我通通不想要!我也从没想着要嫁给你,麻烦你收起你的自以为是,别一而再再而三地把‘紫府主母’的头衔往我脑袋上按!太重了,我要不起,好么?”
我越说情绪越上头,逐渐失控。
他闭上眼,身子有些打颤。
“我没卖身给你,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想做什么,做了什么,自己会负责,轮不到你来管我!”
慕星湖攥紧袖子,牙关打颤,嘴唇哆嗦,似在竭力地克制着怒火。终究,他什么也没说,从我身旁绕过,发泄般狠狠地摔上门,负气而去。
他刚走,我便后悔了,又懊恼又委屈,既怪自己鲁莽,说了难听的话,又怨慕星湖不问青红皂白地罚了无辜的绘梦。我宁可他给我脸色,罚我骂我都好。
过了一阵,我火消了大半,冷静下来,暗自盘算:还是跟慕星湖解释清楚,道个歉,免得他胡思乱想,也好顺便为绘梦求情。
我走到门口,却拉不开门,这才察觉门竟被人从外面锁上了。我不由气苦,憱然不悦:“慕星湖,你这是何意?快放我出去!”
拍了半晌门,手都拍麻了,也无人应答,想来他已走远了。
无奈之下,我只得回屋,瞧见桌上的离微,登时找到了撒气对象,乱弹一气,直摧残得自家耳朵嗡嗡作响,方才作罢。
次日清晨,门外传来响动,我闻声奔出房门,见是绘梦,先是一呆,继而快步走到他跟前,询问道:“打哪了?打得重不重?”
绘梦不明其意,面露迷惑之色,过了会儿,才轻声道:“姑姑误会了。主上并未打我,只是罚我去玉鸣先生那里抄账本。”
我愣了愣:“就这样?”
绘梦道:“主上待下宽厚,极少刑责加身。多数时候罚我等,都是去西上院替先生们做些琐事。严重些的,才会罚禁闭、禁食。”
我心知错怪了慕星湖,声音低了下去:“唉……其实你也没错,怨我。”
绘梦垂首道:“我昨日得意忘形,在值醉酒,玩忽职守,本就该罚。姑姑昨日醉了,幸得无事,姑姑若伤毫发,我都百死莫辞。”
“罢了。”我叹了口气,问道,“这时候东临君会在哪呢?”
绘梦道:“主上此时多半在书房。”
我简单梳洗后来到书院,行至书房门外,门未关严,透过门缝,见慕星湖独坐案后,手捧一卷书册,正安静地看书。
晨曦微露,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华光,绑发的丝带不知何时脱落,发丝略有些凌乱,披散于脑后,逶迤于尘埃,在这幅祥和的画卷中,平添一笔寥落。
我轻轻推开门,走到他身后,他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我小声道:“星湖,你的头发乱了,我替你梳梳。”
见他不语,我又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他仍不语,我亦不再多问,捧起他的发梢,拂去上面的灰尘,以手为梳,自发根穿过,展平理顺,梳至发尾,若有打结,便小心解开,一丝一缕,莫敢怠慢。
我爱极了慕星湖这一头如瀑墨发,莹润柔顺,那样干净,那样美好,绕指的触感,温柔得仿佛能将心都融化成水。
难怪人们常将“青丝”比作“情丝”,青丝缠绕指尖与情丝缠绕心头的感觉,应无甚分别罢。
“星湖,我以前也会给你梳头发么?”
“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