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想,怕车轧着你。”慕星湖的眸子亮晶晶的,“你也不该拉我。”
我心里闷闷的,丧气地道:“我也没多想,怕你掉下去,结果还是没拉住你。”
慕星湖轻笑道:“呆头笨脑的,以后莫再乱逞英雄了。”
我双手叉腰:“以后?你还想有以后啊?真不想要脚了?我再说一遍,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慕星湖道:“是了,你和太叔乙刚在门外吵什么?”
我撇着嘴道:“他让我来伺候你沐浴、更衣、换药!”
慕星湖怔了一怔,蓦地低下头,面色酡红如醉,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像极了不胜凉风的睡莲,娇羞默默同谁诉。
我感到头顶悬着的刀子一下子刺进了脑壳中,在彻底丧失冷静思考的能力前,生生逼出一丝理智,咬牙切齿地道:“胡思乱想什么?我只负责换药!”
苦大仇深地换了药,我像赶着投胎般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一早,我和小树、平远、平安正在吃饭时,太叔乙背着慕星湖出来,一见到我,太叔乙便怒不可遏:“昨夜为何不给主上沐浴更衣?你过来闻闻,人都臭成什么样了?”
慕星湖掩唇轻咳两声,太叔乙狠狠瞪了我一眼,方住了口,将慕星湖背上马车,继而转身回来,毫不客气地使唤我:“莫只顾着自己吃,去伺候主上用膳!”
小树道:“若不然……我去罢,好歹教她安生吃过大食,今日又是一日颠簸,她身子不大好,这顿饭要吃好才是。”
太叔乙直截道:“我信不过你,除非你教我拆你一截骨头,送回蓬莱验验。”
我忙起身道:“没事,我拿去马车上和他一起吃。”说着,端了两碗粟米羹就走,小树又抓了两个鸡蛋塞到我手里。
吃罢饭,我备了水、泡了茶,置办了新的斗笠,整理好一应路途所需之物,众人亦陆续上车,不刻启程。
我这厢忙前忙后,慕星湖那厢悠闲地看着我,哼哼道:“小蜜蜂,嗡嗡嗡,飞到东来飞到西……”
我没好气地道:“看你的书去!”
慕星湖道:“困,看不进去。”
我白他一眼:“大清早便犯困?你昨晚做贼去了?”又戏道:“还是个跛脚贼。”
“若是敢做贼倒好。”慕星湖垂了眸子,低低地道,“只可惜有贼心,没贼胆……”
我噗嗤笑出了声:“我真该把你说的这些话都记下来,将来编成一部书,就叫《东临君语录》,让天下人‘瞻仰瞻仰’。”
慕星湖道:“比起我说了什么,他们大概更想知道我长什么样。你不如把我画下来,去卖我的画像,卖的钱分我一半,不过分罢?”
我哭笑不得地道:“这倒是条生财之路。只是我画不出你的美貌,别人一看,嘁,东临君也不过如此,从此你便掉下了美男子榜,这不就成了一锤子买卖?”
慕星湖笑道:“那倒正好,落得清净。”
我给慕星湖倒了杯茶,收敛顽色,道:“星湖,‘骨相有异’到底怎么了?为何太叔乙总对小树抱着敌意?”
慕星湖轻描淡写地道:“太叔乙修习‘九想观术’,九想向死而观,即所谓‘看到死’。他于待人之道,向来甚有主张,若是不喜,只会越发不喜。你不必介怀,他做事有分寸,观人归观人,无有实据,他断不会如何。”
我暗暗握拳:“可是……”
慕星湖道:“术是死的,人是活的,以有定数之术限定无定数之人,本也牵强,你当真不必放在心里。”
我抬起头,望进慕星湖干净澄澈的浅褐色眸子里,这一望,便不由沉溺。
我仿佛也曾如此痴痴地望着他,明知那是深海,却不愿自拔。
“星湖,你的眼睛真好看。”
慕星湖怔忡片刻,眸光潋滟:“莫离,你以前说过同样的话。”
我别开眼,心里竟然有些泛酸:“慕星湖,你和莫离如何相识?”
慕星湖眼眸微垂,良久不语。
我想了想,把问题拆得更细,让他好回答:“你们第一次见面在哪里?”
“医院。”
“什么季节?”
“秋季。”
“她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慕星湖抬眸,含笑看向我:“同学,你的眼睛真好看。”
我尴尬地假笑道:“我这是基于认识陈述事实,你的莫离,那是生性孟浪爱撩拨人。”
慕星湖莞尔一笑:“嗯。”
“你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慕星湖垂下头:“不……太好的话。”
我好奇地道:“什么话。”
慕星湖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我奸笑道:“你是不是说,讨厌,死开啦,你好坏哦!”
慕星湖脸一红,嗔道:“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