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储君之位,萧亦城、黄夔皆是兵权在握之人,对方那都是实打实的权力,他有什么?一张嘴么?”
小树变了脸色,四下张望,紧张得直摇头:“姑姑,你应当知晓,楚国重祭祀占卜,信奉神鬼,这些话千万别在楚国说!”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又道:“东临君的底细,我不清楚,但我肯定,对楚国,对天下,他都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小树扯了扯我的袖子:“姑姑,莫多想了,回去罢。”走了两步,他又拉住我,小声道:“姑姑,我不知你怎么看,我觉得东临君这个人很冷,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冷。你跟他周旋,要小心。”
我点了下头,以示知晓。
我们回到歇息地,众人已上车,太叔乙睨着我:“钻到树林里密谋什么?这么慢。”
我跳上马车,低着头道:“没什么。”
傍晚行至兰溪镇,安顿住店时,太叔乙大手一挥,甩下二两银子,包下了整间驿栈。
平远不愿无故受惠,要将爷孙俩的那份房钱给太叔乙,太叔乙拒而不收,平远执意要给。太叔乙的脸色当即阴了下来,颇为不耐。
我见状,笑着走上前去,将平远的贝子塞回他手里,又将太叔乙的银子也还给他:“我才慢一步,你们就争上了?都是我的贵客,置我于何地?我订四间上房,太叔仙长和慕先生各一间,我和平安一间,小树和老伯一间,这样安排可好?若没问题,便都收拾收拾早点歇罢,也都累了,小食我让厨房送到各自房里。”
太叔乙道:“也好。”说罢,便去车里背慕星湖。
平远叹了口气:“小黎,我看你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我爷孙俩跟着你,已是给你添了麻烦,怎好再教你破费?”
我笑道:“若这般说,我和小树在桃源镇时,不也给你添了麻烦?老伯,你再推辞,那可太见外啦!”
平远叹道:“小黎,你真是个好孩子。”
平安小声道:“我不想和你一起住,我想和爷爷、小树哥哥一起住。”
我点头道:“好罢。”
太叔乙背了慕星湖,径自回房。
小树驾了一日马车,倦怠不堪,我遂让他回房休息,小树有气无力地道:“马还没喂……”
我推他走:“不用你操心,快去罢。”
平安牵住小树,两人当先而行,平远再次向我道谢,跟着去了。
我嘱咐店家将热水和饭菜送到各人房里,同伙计一起卸了车,又给三匹马喂草、刷洗,料理妥当,这才回房歇息。
我方洗罢躺下,门外便传来太叔乙的吆喝声:“开门。”
我只得将衣裳重新穿好,拖着疲惫的身子开了门,问道:“怎么了?”
“开个门也这么慢?蜗牛精变的?”
太叔乙一面抱怨,一面不由分说地将一叠衣物、巾帕,绷带、药膏等物往我怀里一塞,以命令的口吻道:“去伺候主上沐浴、更衣、换药。”
我愣住:“为什么是我去?”
太叔乙理所当然地道:“不是你去,难道要我一个大男人去贴身服侍另一个大男人?”
我眉毛一竖,不悦道:“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丫鬟!不去!你找店伙计去。”
“那怎么行?主上是何脾性?非得惹他发怒?”太叔乙皱眉道,“少啰嗦,赶紧去!”
我内心挣扎:“我去也不合适罢?”
太叔乙道:“你倒说说,目下谁比你更合适?”
我语气稍软:“可是——”
太叔乙打断我:“你这女人有没有心?主上为护你而受伤,教你去照顾一下他,你却在此推三阻四,没得教人寒心!”
我正自犹豫,太叔乙没了耐性,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拽出房间。
“出门在外,便宜行事,哪得许多讲究?快去!”
“去,去,我去,你别拽我!”我叫道。
太叔乙松开手,催促道:“那你快点!”
一路被太叔乙“押送”至慕星湖的房间外,还没等我再次犹豫,太叔乙已掀开房门,一把将我推了进去,“嘭”的一声合上门。
我硬着头皮走到里间,见慕星湖靠坐床头,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牙关打颤。
所有的不愿和羞窘在目睹这一场景后,顷刻化为乌有。
我将手里的物什放下,急奔过去扶住他:“星湖,你怎么了?哪里难受么?”
慕星湖的声音有些喑哑:“无妨。”
我褪去他的鞋袜,将裤腿挽至膝盖,小心解开绷带,见伤口紫肿一片,淌着脓血,十分骇人。
我拧紧眉头,面色凝重:“都这样了,还要说‘无妨’么?”
慕星湖睁开眼,看到我恼火的表情,浅浅一笑:“有点疼。”
“疼死你算了。”我没好气地道,“看着也不傻,怎么就笨得拿自己的脚去垫车轱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