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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殊途(下)(1 / 2)

“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

拓跋飞怒气冲冲地道:“这才几日,你看看你这副丢了魂魄的样子!大半夜还跟姓温的呆在一起,你活腻了么?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没注意时辰。”

拓跋飞回过头,目光在我脸上顿住,愣了一下,眉头拧了起来,质问道:“你怎么又哭了?”不待我回答,他一脚踹开门,指着温衡道:“姓温的,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我赶紧拖住他的胳膊,急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有些难过,跟桓之没关系!”

温衡轻拂衣袂,不急不躁地道:“我若‘欺负’一个姑娘,断不会教她哭。”

我想了一想,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拓跋飞想了一想,仍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气恼道:“你不使坏,她怎么会哭?”

温衡笑道:“我若使坏,她怎么会哭?”

拓跋飞立时被绕了进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拉住他的胳膊,小声道:“快走,你说不过桓之。”我拉了几下,见拉不动他,气道:“你还想咬人家不成?”

拓跋飞露出嫌恶的表情:“他脏死了,我才不咬他。”

有那么一瞬,我看见温衡的眸色沉了一下,可也只是一瞬,快到几乎无法捕捉,他仍戴着那副风轻云净的笑脸,不徐不疾地道:“若非你提醒,我险些忘了今日尚未沐浴。”

我赶紧顺着台阶下,笑道:“那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先走了。”

说罢,我连拖带拽地拉着拓跋飞就走,待走得远了,我才回过头,厉声道:“拓跋飞,你这么说话真的会得罪人的!好在桓之脾气好,换作旁人,不动手才怪!”

拓跋飞的神情是掺着些懊恼的,可见也有悔过之意,但偏偏死鸭子嘴硬:“动手就动手,我又不怕。”

我生生将飙出口的“野蛮”二字吞回肚中,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可知有句话叫作‘先礼后兵’?意思就是,遇到事情,先讲道理,道理讲不通,再动拳头。”

拓跋飞嗤之以鼻:“那是你们华夏人的规矩!”

我态度强硬地道:“谁的规矩好用、管用,就用谁的规矩!”

拓跋飞冷哼一声:“难道你们华夏人就什么都是对的?”

我沉默不语,倒不是我争论不过他,而是我不愿把个人矛盾激化成民族矛盾。我放开他的胳膊,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是夜,我一宿未眠,不停在自己脑壳上又摸又敲又打,琢磨着温衡说的每个字、每句话,翻来覆去、反反复复地想,可终究也没想出什么来。

次日,我仍同温衡去采药,仍是晌午归来。

往日我与拓跋飞闹得虽凶,和得也快,没有隔夜仇,常常前一秒不共戴天,后一秒勾肩搭背。这次却不然,他不肯理我,我也不想理他,两人冷眼相对。

到了傍晚,拓跋飞先沉不住气,堵住了我的路,质问道:“为了那个姓温的,你就不理我了?”

我气急反笑:“难道事情有问题就全是别人的错?你不会反思一下自己?”

拓跋飞显然不会反省己过,一根筋通到底:“华夏人都厌恶胡人,你是不是也厌恶我?”

“我不讨厌胡人。”我认真地看着他,一字字道,“我讨厌的是粗鲁、蛮横、不讲道理的人。”

拓跋飞转过脸不看我,过了半晌,别扭地道:“我不是粗鲁、蛮横、不讲道理的人。”那模样竟有些像乞求爱怜的小动物。

我不由心软,他再怎么高傲倔强,到底还是个孩子,而孩子总是渴望被关注、被认可,害怕被漠视、被否定:“我从没讨厌过你。我要是真的讨厌一个人,一句话都不会跟他说。”

拓跋飞侧过脸瞥了我一眼,“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恭送走拓跋飞这尊大佛,我又将自己锁在房里,记诵近日所学,钻研草药学问。勤奋好学倒也有之,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怕闲下来,人一旦闲了,就容易胡思乱想。

即使我竭力克制,可仍时不时会想起雪夜中他孤寂的身影,而想起时,便会生出一股子冲动:便就此不管不顾,不再权衡算计、瞻前顾后,只飞奔向他,从此刀山火海陪他闯,天涯海角随他走。

我若是杀伐果决之人,做出决定后,便会辞行,毅然离开。可我却一再拖延,好像这样拖着,就不会到分别的那一刻。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他有他的路,你有你的路。”我轻轻呼出一口气,说给自己听,“他的伤也该好了,没什么好挂心的了,不能再这么拖着了。”我点了点头,轻声自语:“嗯,我知道了。”

翌日清晨,我在驿栈门口等了温衡许久,不见他人影,便去他房里寻他,他也不在房里。我打算穿过院子去厨房找人,刚绕到转角处,便见刘恕坐在房门口。

我不愿跟他照面,便悄悄退了回去,想着等他回房后再走,可等着时,却又忍不住偷偷望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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