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聊了很多话题,广聆笑很少插嘴,只要不涉及剩下两个提问,三位老师都会争相表达观点,再引导广聆笑说出自己的看法,甚至要求她表明站在谁那边。
广聆笑不想得罪任何一个人,所以谁说话她都点头,照单全收。
冯·诺依曼:“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你认为自身无法攻克的缺陷是什么?”
广聆笑:“人体的自我治愈机制有很多,免疫系统、杏仁核、前额叶皮质、血细胞干细胞等等,所以我认为,生理的缺陷都不难攻克。”
罗辑:“你的病不是很难治吗?”
“身体差不算我的缺陷吧,它就像出厂设置一样,怎么说呢,是功能上的丢失,就像电脑BUG一样,可以恢复的。”
蒋扬钦哲:“看来你在意的点是缺陷的定义,而不是修复的难度。”
广聆笑:“嗯,我还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缺陷——罗老师您别笑,不是我自负,而是我至今对自己没有什么不满的。”
冯·诺依曼:“这是因为你的成长环境很温馨吗?”
广聆笑沉思:“那都是外因,我坚持认为,内因才是一个人存在的根本。”
罗辑:“换句话说,我们假设,如果你出生在父母关系恶劣、无亲无友的家庭中,你还会保持同样的答案吗?毕竟这些都是外因。唔——举个例子。”
他似乎在查看之前的笔试问卷:“楚门,他的认知就因为环境经历过颠覆性的变化,如果你能体会他的感受,还会这样想吗?”
广聆笑:“老师,我看过一本书,书里说,每个人都是一座岛屿,互相之间缺乏桥梁,就算靠得再近,都没法百分百地感受对方的感受。所以只有成为楚门,才能知道楚门怎么想的。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
罗辑:“照你这么想,那没有情绪能分享了,那你跟我一样爱引用俗语的习惯,就跟你说的相悖。”
广聆笑摆手:“能分享,但那是范围的重叠而不是契合,谁都会寻求认同感,俗语只是传播度高。我听到一首好听的歌,会有很多想法,推荐给您听了,你也觉得好听,您也有您的想法,就算我们俩都把想法说出来,就算表述完全一致,但也不代表这是百分百。绘画、音乐、影视,这些艺术表达形式都是在搭桥,至于能不能让我走到您那里——这就没法保证了。”
蒋扬钦哲:“那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问你这个问题,也是没法走到你那的一种表现。那人类就无法做任何定断,甚至无法发展,因为教育传承、基因遗传也是在搭桥,就像程序员写错了代码,软件就不能运行。”
冯·诺依曼:“蒋扬钦哲老师,这您可能不太了解,错误代码有时也能运行,就是埋了个地雷而已,也不知道它会不会炸,总之,就先埋在那。”
罗辑:“宇宙不爆炸,我们不放假——程序员的终极名言。”
大家都笑了。
在讨论认同感时,他们又丢出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里八面都贴着镜子,家具在镜子里无限延伸。
而广聆笑则站在“上帝视角”,这无数个横平竖直的房间就像铁轨,互相牢牢地穿插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没有端点的魔方。
罗辑描述,每个房间都存放一种认同感,它宛若磁铁,把每个拥有这种认同感的人的某一时段吸进来,这样就能把一个人分成很多份,分别存放在不同的地方。
举个例子,假设一个人一生只有两个时段:
一、15岁之前不爱吃菠菜。
二、15岁之后爱吃菠菜。
那么就有两个房间成立了,分别叫做爱吃菠菜和不爱吃菠菜,注意,和年龄根本无关。
这个想象的目的在于,将动态变化的人切割为静态的点。
不过,现在房间有了局限性,因为感受没法准确表达,同时,又只能针对人来做划分,因为不同物种存在生殖隔离,而静物也无法思考。
广聆笑:“不能简化成不存在其他物种吗?”
罗辑:“假设不了,首先宇宙不是克劳修斯的宇宙,其次,如果这么假设,那你就应该假设别的人也不存在。”
这个讨论无疾而终,是个插曲,后来他们聊回广聆笑的顽疾。
广聆笑:“我先天身体就不好,手脚都是冰凉的,但是我很喜欢寒冷,这让我能感受到季节与环境的变化,就像饿了想吃饭,累了想睡觉一样,冷也是身体发出的信号,但是吃饭睡觉甚至排泄也不是随时都有条件的,我冷了就扛着,只要没有冷到一个临界点,我一般都能扛。”
罗辑吐槽道:“宏明的女孩儿们也宁愿挨饿受冻,以为这样能减肥。”
蒋扬钦哲:“那你的临界点是什么呢?是减少还是增加的趋势?取决于财富、身体机能?还是说只要不冻死都行呢。”
广聆笑:“唔,消耗增加吧?我也没试过,在沃野地的11月开始,我妈妈就会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