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拜别王妃。”
“儿拜别母妃。”
陈允意连拜了三次,叩在地上不肯起,最终还是被沈凌拉起,跟着人走了出去。
才走出门,陈允意拉住了人停下脚步,回望着半掩的屋门低声问:“修仪知道……母妃为什么唤我九九吗?”
“因为王爷行九?”
陈允意点头又摇头,半晌才道:“从前父王和母妃闹在一起时,总跟母妃说他猜到母妃心里的小九九了,我当时还小,吵着说我才是父王母妃心里的人,父王母妃就给我起了九九的名。”
“可是修仪,以后再也没人唤我九九了……”
“我不是乖孩子,我想见父王……”
沈凌轻阖上眼,蹲下身将人抱了起来,边走边抚着人后颈。
等在外的郭衡见了这一幕,也很是懂事没有说什么,安静跟在人身后。
当日入夜,徐青兰悄无声息闭了眼。
然济安城尚在封城,太子陈淮下令秘不发丧,待事了之后再同明王一同入葬。
接到消息时,沈凌才熄了灯,缩在段风辞怀里闷了半晌。段风辞知道她心里堵着,无声陪着人到夜半时分才睡下。
又过两日后,熬了许久的孟丘山连同济安城诸位大夫,“折磨”了庞沁几遭,终于定下了最后的药方,逐个救治城中染病百姓。
沈凌受人管制也留在了自己院中,不时念着大坝之事找上水部之人,反倒是段风辞忙里忙外,从城南到城北跑个不停。
时渐入夏,炽阳灼烈,院内也暖了不少。
明州一切转好,段风辞也渐渐闲了下来,成日里除去按时巡查两遍,便留在院子中陪沈凌晒暖。
说是陪她,实际上更多时间沈凌都在带着郭衡和陈允意习书,他不过是在一旁落得清闲。
这日一如往常,得了空当的空青掰着手数道:“如今已快五月中,看城内情况,再等些时日咱们便可启程回京,我算着差不多到京城该是六月初了。”
沈凌浅浅一笑,手上动作未停,头也不抬道:“六月初便是你生辰,我记得你也该二十了,说吧,这次又想讨什么?”
每年一到五月,空青就变着法的数时间,无外乎就是为了提醒她该到给生辰贺礼的时候了,这么多年连个招数都不带换的,她一听便能猜出。
“还是小姐最了解奴婢。”空青趴在桌边眯眼笑了笑,脑袋左摇右晃,在四周看了半晌,也不知想到了哪一茬,蓦地自己又傻笑了起来。
“小姐,小厨房那点心师傅你寻常也不用,成日闲着多浪费啊,每月发着银子,比从前在公主那还清闲,不若这样,小姐让我每日去多领一份糕点,好歹那银子也不浪费了。”
“就这么点?”沈凌反问,“你哪次想吃他们没做?怎么今年转性子不要银子了?”
空青撇撇嘴:“金啊银啊的我不要小姐也会给,还不如要点实际的。”
“那我今年要是不给了呢?”沈凌手上一顿,故作思考的样子:“我记得钱婶上次说家中宽裕了,好似也不是那么缺银子,正巧今岁的俸禄我都给了玄霜,之后阿衡去了万都也得置办些东西,左右你也有小金库不差我那点,不若这次就省了留着我给阿衡用?”
空青立时坐起了身,看着忍不住偷笑的郭衡,她心下一急,抱着沈凌手晃个不停:“小姐!”
“怎么能不给呢?这、这咱们沈家虽不是最富足的,可也算是家大业大,奴婢都忙活一年了,给点银子才不会显咱们沈家寒酸啊小姐!”
“这话说的倒像是我苛待你似的,除去二月那次,寻常俸禄我可曾扣过你一次?”沈凌分毫不动,继续道:“从前玄霜扣的银子也都在年尾变着法子给你了,还不够呐?空青,你这贪财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再者,沈家寒酸就寒酸了,今年的俸禄我可是一点没得,如今我可穷得很,没闲银子给你了。”
“小姐啊!”空青拉长了声音,见她还是不动,气着转过头喊:“世子你快管管啊,小姐扣我银子!”
段风辞本在看兵书,闻言闷笑了一声,扬声道:“你家小姐今年的确亏了不少钱,别为难她了,没钱我给啊,回去就让双全给你。”
空青满意点头,登时站起了身对着段风辞一拜:“谢姑爷!”
沈凌一怔,手上的笔突地停住。
段风辞也没想到这出,眼神从兵书上移开后,慢慢落到了一脸呆的沈凌身上,他看着人弯眉一笑,道:“空青,我觉着你如今这俸禄还是低了,过了生辰我额外给你抬半贯,如何?”
“是,谢姑爷!”空青喜笑颜开。
沈凌放下笔,正想说话,就见那厢院门处似乎有人跑了进来。
“主子!”双全跌跌撞撞跑到近前,气都来不及喘,看到段风辞便直直跪在了地上,“西……西南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