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长影去厨房帮衬东冥,夜流□□自躺在床榻上,没过多久,只觉本就混混沉沉的眼前一黑,陷入梦里。
梦境里,她再一次从外面的官道上走进红叶镇。
只是这次是她一个人,或者说,她好像不是她了。
身子变得瘦小无力气,身上是粗布麻衣,甚至还有着没有来得及消掉的油污。
她是谁?
夜流西特意找了口浅井,透过水面,倒影出一张青涩的小女孩的脸。
她想从周围人身上寻找答案,举目四望,才注意到哀鸿遍野的惨淡场景。
镇子上似乎发生了饥荒,死了好多人,街头尸体横七竖八的淌着,一眼望不到头。偶有没咽气的人,已有气无力地躺在家门口等死。目光充满不甘和悲凉。
路边的红叶依旧红得耀眼,却像是残血浸染着这座笼罩死意的镇子一般。
夜流西继续往前走,下意识想去瞧瞧那座镇子中央的鬼宅是什么光景。走了没一会,才意识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与路边那些人别无二致。
但她还是咬牙坚持走到鬼宅门口。感觉冥冥之中,这个梦仿佛是一丝指引。
鬼宅
或者说应叫白府。
不同于夜流西初见时的萧瑟,大门紧闭,梦中的白府繁华犹在,门庭若市,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白府家丁施粥救济。
夜流西想趁乱走进去瞧瞧,却被灾民拦住:“谁家的小孩,到后面排队去。”
那男人边说还边推搡了她一把,本就饿得头重脚轻地毫无反抗之力,直接摔倒在地上。
倒春寒的正月,青石板路冰冷刺骨。
然而等待施粥的灾民队伍依旧在不断走动,并没有谁愿意停下来,将自己分到的粥喂给她。
在绝望的漫长中,她眼前的湛蓝天空渐渐变为灰色……
再度睁眼,发现自己深处在一张火炕上。
火炕上铺着四个铺盖卷,她是最靠南的那床。
身侧有个半大的小姑娘发现她醒了,笑眯眯端来水和米粥喂给她,“是少奶奶救了你。”
原来是白府的少奶奶上香祈福回来,注意到门口的小可怜,本着为腹中孩儿祈福的考量,命人将她带入府中。
白家少奶奶长相随和,是菩萨心肠,待小女孩身子恢复后,见她模样齐整,适合入府当差,便做主让她留下来。
虽然是为奴为婢,这于外面饥荒遍野的人来说,是相当不错的结果。
小女孩很感激,一心一意侍奉在少东家和少奶奶的院子里。待小少爷出生后,又一心一意照顾小少爷,很得主子的信赖。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十年。
小姑娘长成大姑娘,在府中当差越发如鱼得水。本以为日子会这么无忧无虑过下去,忽然京里传来消息,说少东家中了探花,留京任职,要接少奶奶等人去京里生活。
阖府上下喜悦沸腾。
唯独小姑娘眉眼低垂,神情恹恹。
因为少奶奶告诉她,这里是白家祖宅,需要有人留下来看守,“你是我最信赖的人,把你留下我是最放心的。”
在惋惜与不舍中,小姑娘送走白府一应人等,望着车马渐行渐远,不断消失在视野尽头,小姑娘泪潸潸两行。
少奶奶临走前又说,“等京城稳定了,老宅没了后顾之忧,我再派人接你过去,这段日子就辛苦你了。”
这话让小姑娘有了盼头,每日除了打扫庭院,与留下来的门房老丁一起用膳,小姑娘剩余的时间就爱坐在门口,盼着有一日驿馆信差会拿着少奶奶的信来,接她去京里继续伺候。
然而冬去春来,红叶镇的红叶一年更比一年红,可信却迟迟未等到。
直到在某个大雨滂沱的午后,她偶遇了一个小道士。
那时他面相还很青葱,但正是夜流西三个在陈家布庄遇见的那个。
赶路的小道士没有盘缠,道袍破败,饥肠辘辘地倒在了白府的大门口,想讨要一碗粥。而后便昏死过去,原来是淋雨得了伤寒,浑身发热。
小姑娘想到原来少奶奶对她的恩情,也好心搭救,将小道士抬进白府医治。
在小姑娘的细心照料下,小道士身体逐渐好转,两人并暗生情愫。
得知小姑娘一直在等待京里派人来接,也不痴缠,只说临时住上一阵,等京里来人,他便主动离开。
可哪知,又是春秋几载,门房老丁都去世了,也不见京城来人。
小道士怕小姑娘伤心,主动离家出门去打听,带回来的却是噩耗——白家一行人在去京的途中遇到土匪,无人生还。
这消息,对于心心念念的小姑娘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很快便一蹶不振。
可小道士深爱着她,不想她早早离开,于是启用了师父生前留给他的禁术——还魂术。
“后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