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但我料想不算很高。”
“为什么?”罗齐尔实在好奇,诺绰瓦此人将泡图书馆的书呆子形象活得浑然天成,成绩却一泻千里?
“......”我扯了扯嘴角,“大概是因为我并没有特别认真地对待作业?”
一起被榨干后,罗齐尔与我产生了没多深厚的战友情,仅从见面匆匆溜走到碰见了会聊两句的熟人。现在她点了点头,说声“原来如此”后,转去与她的密友们叙话了。
我收回目光,与艾琳一同登上缓缓驰来的火车。
火车慢吞吞地在铁轨上爬行,我从行李箱里拿出借来的旧书,慢慢展开。
艾琳凑过来看了两眼这本巫师界的律法书,翻着白眼重重抽了口气:“瑟倪维拉,你真是越来越重口味了,竟然连这种书都看得下去。”
“......不会说话可以不用说。”
——而且律法书、特殊律法是了解一个特殊种族性格倾向的重要工具,我完全可以根据它解析巫师的观念!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艾琳笑着按了按同伴的肩膀,步伐轻快地从包厢里走了出去,“阅读快乐,我去社团包厢玩了。”
在她身后,黄发黄眼的诺绰瓦表情恬淡惬意,注视她背影的眼神愉快又放松,她是真正为艾琳找到好朋友而高兴。
常年下撇的嘴角挂上了笑,眉眼间的阴郁之气消散些许,步伐越来越轻快,迟疑又犹豫的微驼的背影舒展开来,艾琳像是一只轻快的雨燕滑到高布石社团之间。
她开始找寻同伴。
空荡荡的包厢里只余下一个人。我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标注“霍格沃茨特快”的列车慢吞吞驶过铁轨,路过焦炭化的居民区与生机勃勃的把瓶子当球踢的小孩们。
灾难是可怖的,但人的生机是灾难无法毁灭的。在短暂的物伤其类之后,他们终究会走上重建家园的道路。
我坐回靠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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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特慢到达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后,天空已经弥漫上一层黄晕。我叫了一辆出租自行车——这种车在禁油令之后颇为流行——回到孤儿院。
这里依旧喧喧嚷嚷热热闹闹,菜地里小孩子们正浇水除草,有人从防空洞里来来回回地运土和泥沙,争取建得更深更坚固,戴维斯女士正从鸡舍里摸了出来,抱怨道:“这天明明没那么热,鸡还不下蛋——该死的战争,该死的德国佬。”
她抬头看见了我,不客气地指使道:“瑟倪维拉·诺绰瓦?把这一盆鸡蛋送到劳里那去——然后把钱拿回来,好吗?”
“院长,我们的房子……?”
“被炸毁了,你觉得呢?我们在乡下,怎么可能会被提前修建……但如果是冬天,挤一挤还是能活的……”她絮叨着递过来鸡蛋,抢走了我的行李箱,“在学校过的不错?记得别被那老家伙的秤骗了——假如你拿回了数目错误的钱,我会从你的补助里扣!”
嘴角的笑容登即消失了,我顿觉为戴维斯女士担心就是一个错误——时隔多日再次相见,她依然拥有一句话让人面无表情心如止水的能力。
——不不不我可不是在担心我那些无辜被扣的钱。
我还是尊敬却咬牙切齿地问她:“女士,请问我住在哪里?”
“——辛杜拉!”
一个大女孩应声跑来,她红彤彤的脸庞上滚着汗珠:“瑟倪维拉,一会儿我带你搭你的窝棚。”
“……”
啊这。
不管怎么样,晚饭时我数了数孤儿院的人数,幸运的是,所有人肢体健全地围在桌边等待分发稀粥、腌菜与一小份硬邦邦的黑面包。这些食物当然没有霍格沃茨的牧羊人派、约克夏布丁、烤小羊排与炖菜好吃,但所有人还是吃的风卷残云、满面快乐。
戴维斯女士小口小口地喝着她珍藏的甜酒,奶油与威士忌的气味混杂着盐和柴火的混浊气息,也变得难以接受起来。
然后她珍惜地拧好瓶盖,随手扯住一个孩子:“瑟倪维拉,学校好吗?”
众人的目光移向我。
“......食物比较有营养,而且是每个人一张床。但是同学们全是一副贵族老爷夫人的气派,视我若贱民。”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如实回答。
戴维斯女士却呵呵笑了:“有吃的?能吃饱?挺好、挺好——”
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