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然。
他们知道天后先前只是听政参政,主要负责管理官员。在政策方面是没有订立权的,即使有所主张,也必须由天皇许可后方能执行。那样决策者还是皇上,她只是帮皇上的忙。
但是摄政之后,她可是能独立做主的。权力将变成本人的权力。
那怎么可以呢?在他们眼中,女人是最低贱的。他们不能接受女人凌驾于自己之上。就算是由男性婴儿、男性氓愚摄政,都比女人摄政更能让他们接受。更何况太子活着呢。
只有薛元超淡定不已,率先站出来支持:“陛下英明!恭喜天后!”
群臣还以为他是出面反对的,没想到竟然是支持。堂下顿时更加沸反盈天。但是那是天皇的亲信发声,他们大概猜到估计是天皇的意思,不太敢反对。但他们更不愿同意,只能先计量一番。
天后也很震惊,天皇压根儿就没透漏过此事。不过随即她就明白过来,怪不得那天他收到死亡预告也没崩溃,还乐,原来是想让自己顶包去死。她再次真真切切地看清天皇此人,真是出类拔萃的阴险狠毒,一生唯爱自己。
这是她一生中最不想当皇帝的时刻。倒不是怕老天爷,她根本不信那个。只是确定人类比神明可怕!以天皇的为人,估计会在她摄政之后,找机会弄死她,以应验天道。她会防不胜防。
她绝不能那样白白丧命,马上开口谦让:“陛下,臣妾惶恐,只怕能力不足以担当此重任。”
群臣见天后自己也推辞,便燃起信心,不再害怕。
中书侍郎、宰相郝处俊作为代表,出面态度坚决地做出反对:“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这天下,是高祖、太宗和您共同的天下,不是您一个人的天下。陛下应该谨遵宗庙守则,将天下传之子孙,切不可持国赠与外姓人,否则将极大地辜负先辈后辈。”[3]
薛元超问他:“太子病情日渐加重,如今已是半月参政一次,其余时间都在闭门休养,绝大多数政务都交予府官处理。他的身体状况如何还能摄政?”
“那可以换个皇子啊。”郝处俊答道。
天皇闻言很是不悦,他又不是真的想退位。权力交给健康的皇子,自己还怎么收回权力?于是登时面色一凛,出言驳回:“太子还活着,怎么能让其他皇子摄政呢?那样岂不是扰乱了尊卑次序。”
“陛下息怒,是微臣考虑不周。”郝处俊被吓了一跳,仓皇致歉。
但他没有放弃反对天后,坚持争辩:“既然没有合适的办法。那便是劳累陛下固守岗位,也不能让天后摄政的。”随后其举例论证,“从前魏文帝曹丕曾立下法令,虽有幼主,不许皇后临朝,由此杜绝了祸乱的发生。”
接着他又搬出典籍论述:“况且《礼记·昏义》有云『天子理阳道,后理阴德』。所以帝之与后,犹如日之与月,阳之与阴,各司其职。陛下如今打算违反天道。微臣恐怕陛下将会,上被老天爷指摘,下被老百姓怪罪。”
天皇想不出如何驳斥,眉头紧锁,没有答话。
中书侍郎李义琰见状开口附和:“陛下,郝大人已将理论依据和事实依据全部摆在您面前。陛下足可相信。请陛下三思!”[3]
堂下出现两人带头,其余人等便壮起胆量,呼啦啦跪成一片,都表示反对,请天皇三思。
薛元超环视一圈,看到周围都跪倒,也不好意思独自站着,跟着跪下去。
天皇无可奈何,只得放弃这个阴谋。
朝会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