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了一夜春雨,淅淅沥沥的。
清早依旧雾气极重,房檐上不断滴下水来。
窗子外头紧邻一条青石板路的僻静小巷,一夜春雨,将青石板路冲刷地干干净净。
巷子尽头直通街上,薄雾之中隐有一个卖花女的身影,乌油油的头发梳成两条大辫子,软侬脆甜的喊声连同杏花香,弥漫在整条巷子里。
靠巷的侧门开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小俏少年走出来,走向卖花少女,递上几个铜板,换得大把的花枝走回来。
没一会儿,楼梯上响起咚咚上楼的声音。
少年把刚买的大把花枝插到桌上的天青色玉颈瓷瓶中,新鲜的杏花连花带叶尚带春露,透着水嫩的凉意。
桌上仍散落着几块造型各异的糕饼,少的剩了半块有余,多的仅仅只咬了一口,从剩余的部分来看仍能看到原来精致的样子,像是哪个贪心的小童胃口小又都想尝尝,吃不完的就剩在这里。
窗檐上传来咕咕的响动。
少年伸手把剩下的糕饼细细碾成碎屑,再不紧不慢地去盆中净过手,才再走过来端起瓷盘走到窗前。
打开窗户,窗外已经有数只不同花色、不同品种的鸟儿等着。
一见食来,鸟儿们围过来低头就吃,各有占位,也不拥挤吵闹,似是早就达成了分配的默契。
少年纤细的手指轻轻摸上鸟儿彩色的羽毛,被摸到的鸟儿也不惊不跳,任他摸着,自吃自己个儿的。
这些鸟儿羽毛亮泽,机敏健硕,非常之好看。
有的鸟儿吃完了,仰头开心的鸣叫几声,拍拍翅膀飞走了。
有的不急着离开,在瓦上步态悠闲,像在饭后消食。
“阿瑶~”楼下传来另一个少年的声音,刻意压低的声音。
“阿苑姐姐醒了没有,早饭已备好了。”
被叫阿瑶的少年看一眼内堂依旧垂着的帘幕尚无动静,正要回答,已经有声音从帘子中传了出来:
“醒了醒了,把饭端来楼上用吧,九儿,今天可有嫩嫩的藕带没有?”
藕带是莲藕小的时候,淡黄的颜色脆脆嫩嫩,和小黄瓜一起腌制当成早上的开胃小菜最是爽口不过。
一个略大一些的少年在楼梯口出现,约摸十二三岁了,肤色略黑精廋,但是精神气十足。后面跟了两个小丫头,托着两个托盘,就是今天的早饭了。
今天的早饭有三碗二米粥,几碟精致小菜,其中就有被提到的泡椒藕带,一盘酱牛肉切成细片,配一碟酱醋汁,切切细细的姜丝浸在里面,再来就是两海碗的白面馍堆得高高得非常壮观。
殊无恙已经飞快地洗漱好,一身常服便衣轻快地到桌前来。
殊无恙坐下后,两个少年阿瑶和九儿分别在两侧落座。
两个小丫头摆好餐食,做个万福正要退下,殊无恙拿起的筷子又放下,轻轻笑道:
“且慢,再去乘一碗粥来,有人蹭饭来了。”
开着的窗户外闪过一辆熟悉的马车,片刻后,果然又有脚步声上楼。
姜梨来了。
今年姜梨已经二十一岁,少年气褪去,又兼在商场经年打拼,气质已变得成熟内敛矜持稳重,人敬一声“姜老板”,进退十分得宜。
但今日,他舍掉平时刻意往持重里打扮的玄衣,一袭淡杏色春衫,肩宽腰细,长身玉立,十分出尘的美丽。
他站在那里,眼波扫过来,容色炫得人眼花。
美色果色是大杀器,更何况他美而自知,恃靓行凶。
两个又填上一碗粥和餐具的小丫头脸悄悄布满红晕,挨不住这丽色,低下头赶紧退下去。
“阿苑,你觉得怎样?”
“秀色可餐,今天的早饭要开胃多吃两碗。”
姜梨挑起一边眉毛,轻轻掸一下下摆,故意道:
“我说的,是身上这身春季的新衫。”
走到桌前,九儿回神,刚要站起身来,姜梨已摆摆手,优雅地坐下来。
“你们在用早啊,继续吧~”
殊无恙眼不移对面刻意为之的俊颜,一边啜饮着稀粥,一边赞叹说:
“你若肯穿着这身去商号走一圈,我保证两天之内今年的新布就得被人抢断了货。”
“那可不行,我是你的独门解药,怎可轻易示人?”姜梨蛊惑的低语。
殊无恙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真是够了,阿梨,小心教坏小朋友。”
“小朋友要能分美丑,方能辩善恶,阿瑶,是不是?”
阿瑶点点头,直言:
“姜老板今日好美,犹如开屏的孔雀,让人眼亮。”
差点笑喷,遭来姜梨的白眼:
“快吃饭吧,用过早饭,我有一礼物送你。”
十几岁正是少年长身体的时候,民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