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十尺至十五尺不等,料工各半。”
“这一匹布四十尺,要价多少?”
“整匹三十两银,若零沽,一尺得一两银。”
“也就是说,如果是无睱坯布,要做一套外衫,料工都算上,最少也得二十两银。”
“没错。”
“那如折价六折,料八工二,又是多少银子呢?”
姜梨心中迅速跑了一下,片刻即答:
“七两半银。”
“七两半银做一套价值二十两的头面衣裳,那些主妇们肯不肯呢?”
“一套上等的无绣棉布衣裳,连工带料四五两也是要的,如果七两半银能做下一套湖缎头面,那妇人们不是肯,而是会抢着要了。”姜梨慢慢地说:“但,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幅面不够,如何使得?”
“阿梨,你是诚心考我吗?我不信你想不到。粮店的主妇要操持全家生计,和你绸缎庄里的富家太太们怎么能比呢?她们大多自带精纯的裁缝手艺,无需仰仗外人,就算自己不行的,邻家找个熟人搭把手,也无非是拎盒点心的事儿。这七两半银已是多打了。既已是这样划算,那幅面不够的问题,且让这些精于裁缝的妇人们想法儿去,是拼是缝,就算有些不如意,难道谁会细细盯着你的衣缝儿瞧吗?”
姜梨眼中精光闪过:
“懂了,我马上叫粮店伙计们向主顾偷偷放风,必把这事办得滴水不漏,后日是清明节,正是粮店的旺期,真是天助我也!”
轻轻击掌,脑中已是飞速旋转,要编什么样儿的话让伙计们去讲,不能说发霉,得想个别的由头,要怎么定价,如何收钱,何处交易。。。。。。转身就要出去安排细节,。
“等等!”
殊无恙叫住他,用脚踢一踢最下面霉变的最严重的三匹布。
“这几匹最差,裁完也就剩两三尺,把她裁成一尺见方,能裁个二百来方,每个主妇只要买货,就送上一方,给自己做个手绢,给家里孩儿做个兜兜,也都是相宜的。”主妇们给家里男人做面子,自己在不显眼处,也能得个小实惠,这一招,于商场才是真正的杀招。
姜梨猛地抓住殊无恙的双肩,将脸凑近,见她惊讶之后眼现迷离之色,花瓣样的嘴唇停在她的耳侧,轻道:
“阿苑,你真是能听到人心是不?有了你,我焉能不胜!”
不出十日,百匹缎料全部售空。
开始整匹按六折折价,扣除损耗约收十二至十五两银,后来逐渐供不应求,按零沽价折六折,六五折,七折,最高时居然折到近二十六两银。
市价三千两银的货值,本金不足两千两银,最后算帐,收回一千七百一十五两。
很多妇人是整匹的收,更有精明者,把上等湖缎做成手绢、绣鞋、扇套扇面,荷包、婴儿肚兜,贴身小衣等小件精品在市集上出售,因绣功精巧,很快售空,从中也盈利不少。
姜梨看着帐本,难以置信,这首难题居然就这样化解了。
他选在限期之前的一天,回到姜府,把一千零一十五两零入帐的帐本递到姜家老爷姜逾面前,深叩下去。
“爹,孩儿不才,虽勉力兜售,最终只收回一千零一十五两,离五成之要求一千五百两差距甚大,但按本价两千两折算,也算勉勉强强够上了五折的边,请爹爹过目,谅解无用的孩儿。”
姜逾惊疑地看过帐本后,难得地亲自起身把姜梨拉起来:
“我儿起来,为父让你执商事五年有余,这也算你的一道考题,我本打算,你能收回五百两银,就算你通过,从明日起,你无需再去店里执事,就跟在我身边吧。”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你两个兄长不济事,姜家,还要靠你啊。”
姜殊两人合作的第一桶金,整整七百两,仅仅是个开始。
一月后,殊无恙花二百两在城东置了一套两进的宅子。就在西湖之畔,灵隐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