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师选了一间日式餐厅,因为小女孩嚷着要吃寿司,这日式餐厅灯光微暗,坐位之间都有间隔,私隐度挺高的,他们脱了鞋,盘坐在榻榻米上。
从谈话间得知,方老师全名叫方景兴,他的女儿今年五岁,小名叫薇薇,他与薇薇的母亲已经离婚两年,上次在平安夜就刚巧是前妻来探望女儿。现在女儿由保姆及嫲嫲照顾,星期天保姆放假,就是方老师自己照顾女儿。
“我只是星期天带一天的小孩,也觉得累,所以,我一直都觉得妳一个人兼顾家庭与工作,真的令人佩服。”方老师边说,边替她添了热茶。
“没什么,也是环境所逼。你刚才带女儿去学琴吗?”
“只是买琴书,钢琴是我母亲教薇薇。妳怎么也在琴行?是女儿想学琴吗?”
“不是,其实??是我自己想弹。”
刚巧侍应送来寿司拼盘,方老师挟了一件蛋寿司给女儿,但是她却嚷着要吃三文鱼寿司,方老师说生的不许吃,女儿就生气了。
方老师于是又叫了一碟煎三文鱼扒给女儿,可是她还是嚷着这不是寿司,方老师拿她没撤。
晓晨见状,将三文鱼扒挑了刺,就放到寿司饭上,将自制的熟三文鱼寿司挟到薇薇的盘子上笑着说:“这不就是三文鱼寿司了。”
“是啊,阿姨好捧啊。”薇薇抓起寿司,高兴的咬了一大口。
“还是妳有办法。”方老师望着薇薇失笑。
“没什么,小朋友想法都是很单纯的,就是想吃寿司。”
“妳有学过弹琴吗?”
“小时候学过一会儿,后来有些事,就没有再学了。”晓晨咬了一口三文鱼寿司,“现在孩子也长大了,我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就想找样兴趣打发一下时间。”
“你找了老师吗?”方老师问。
“没有,我就想先自己练练看,而且,我看琴行的老师年纪都比我少,出入都是小朋友,我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就想着找个琴房——”
“妳跟我母亲学吧。”方老师诚恳的望着她。
“可以吗?”
“这样妳就不会尴尬了,而且,她刚退休,也是闲着无聊。”
“好啊,方老师,真不知怎样感谢你。”晓晨搁下筷子,微微的向方老师躹了个躬。
方老师连忙摆手说:“别客气,小事一件,我妈挺欣赏妳的。”
“欣赏我?”
“嗯。”方老师替薇薇抺了下嘴角的酱油,“我向她提及过妳的事,妳们的经历挺相似的,我父亲也是早逝,她一个人带大我。”方老提及母亲的时候,眼里带着浓浓的感激与尊敬,“所以,我一直觉得妳和她一样也是很值得敬佩的。”
不知为何,方老师温柔的嗓音与了然的笑容,温暖了晓晨干枯的心田,让一直感到自卑,觉得自己没什么用处的她,竟然有飘飘然的感觉,原来她也有令人欣赏的地方吗?
坐在榻榻米上的女人,背梁不自觉的挺直,整个人都似有了生气,就如一朵缺水的玫瑰,刚刚浇了水,再次绽放光彩。
食完饭后,晓晨忽然觉得充满干劲,与方老师道别后,她再次回到琴行买了刚才翻阅的琴书,租了一间琴室,开始逐个音符的弹起来,琴室传来叮叮咚咚笨掘的单音调,像小孩子刚学钢琴的情况。
随着日子演进,单独的音节逐渐串连成了一段短小的曲调,虽然弹得还是有点破,跟不上拍子,但是进步却非常的显著。
从琴室的小窗户望出去,街道上的景致不停转换,从日升到月落,从耀目的炎夏到白铠铠的寒冬,经历了数个春夏秋冬,琴房里的琴音终渐渐成调,所弹的曲子越来越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