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菩因被几个和尚发现时,便隐隐有了意识。
但周围太吵了,和尚在念叨,吴玉翠在尖叫,吴婶在哭,而她的头好疼,前面好疼,后面也好疼,想掀起眼皮让吴玉翠闭嘴,耳边嗡嗡的声音又催得她昏昏睡去。
再醒来时,便看见杜娘子守在她床边,而她已在山下,头上的伤也被包扎好了。
“阿母怎么来了?”
她是母亲的乳母,母亲去世,父亲马不停蹄续了弦,继母扈氏当了家便把阿母赶回了杜家。赵菩因已经很久未见到她了,有些恍惚:“您怎么来了......还是我还在梦中?”
“傻孩子,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阿母怎么能不来?”杜娘子脸上满是心疼,本想说些体己话,但一看到她额头的伤口,心中又开始不平。
“扈二那个歹毒的女人还瞒着消息。本来就不必来,扈二不知灌了什么迷魂汤给你爹,居然就让你一个人来。还好你当初被送来,你外祖也在永济插了人,老爷得知了消息赶紧将我送来......”
赵菩因有些失神,垂下眼帘没去看杜娘子的眼睛,喃喃开口:“是么......”
赵菩因醒来的消息并未通知众人,屋外围着杜家的护卫。屠家一时也不知道赵菩因究竟如何。
“菩因,你告诉阿母,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母怎么这么问。”
杜娘子担忧地看向赵菩因:“咱家下人来报时,只说你受了伤。我一来,屠娘子便支支吾吾,说是野兽袭击。还有个姑娘也受到了惊吓。”
“野兽?”屠娘子竟然这么说。
杜娘子细细揣摩赵菩因的脸色:“果真不是?”
“我记得有人朝我打了一棍。”赵菩因伸手想摸后脑,被杜娘子按住了手腕。
“菩因,别摸。永济县县令是个人精,害怕影响法会,竟然说是野兽袭击。”杜娘子生气起来,脸上的褶皱更多了,这县令真是不知所谓。
杜娘子还想要说些什么,屋外响起敲门声。
“小姐,娘子,屠家那边似乎有异。”
在杜娘子的搀扶下,赵菩因姗姗来迟。门口站了两位屠家家丁,见赵菩因出现,本想进门通报,杜家的护卫直接动手将二人押在一旁,杜家派了最好的护卫前来,竟是一点动静都未发出。
赵菩因甫一站定,将屠娘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皱着眉,她不甚在意要换了谁,或是谁去当那第三人。凭借赵家,她的位置,除非自己不愿,谁也不能动,苏思年都不能与她争个高低。
杜娘子越听,神色越阴沉。这样的大事,竟然不知会派人知会她们。她拦下想直接进去的菩因:“菩因,再听听。”
杜娘子不知道所称的吕圆和燕姑娘是谁,但她们问起了苏思年,她竟然无事?
苏思年,大小姐还在世时,她见过几次。小小年纪,倒是与她娘亲一个模样。去年她娘亲尚在人世时,也帮忙照顾过菩因,杜娘子得知此事还对她改观了不少。
只有苏思年毫发未损,杜娘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赵菩因听到此处,便听不下去了。
屋内的人见赵菩因进来,纷纷闭上了嘴。
赵菩因后脑的伤不算严重,只是她摔倒时,磕到了地上的碎石。现在脑门上缠着纱布,整个头肿了一大圈。
既可怜,又好笑。
吕圆盯着赵菩因被人搀扶进来,没忍住,笑出声。
屠娘子拧眉看她,无声警告。
吕圆立马收起笑容,坐到周棠身边。
赵菩因瞪了吕圆一眼,又不小心扯到额头的伤口,“嘶——”太疼了。
杜娘子赶紧让她坐下来,老妇人眼睑凹陷,眼珠突出,可怖又刻薄的双眼往吕圆身上一压。
吕圆目不斜视,只当做没看见。等到杜娘子移开眼,才心有戚戚同周棠说话:“那老太婆眼神好恶毒,感觉要吃了我。”
苏思年看见赵菩因进来,脸色微变,又笑脸相迎,想过来找她:“菩因你没事了,太好了。”
杜娘子拦住苏思年:“菩因需要休息,苏姑娘坐着就好。”
苏思年顺从地收回脚步:“思年见过杜阿母。”
杜娘子皮笑肉不笑:“苏小姐客气。”
苏思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施施然开口:“菩因莫要怪我。我的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思年也只是听屠娘子的话,说是山间野兽。”说罢不经意间看向另一旁的屠娘子。
苏思年轻飘飘一句话,不仅撇清了自己,又将众人的目光落在屠娘子身上。
屠娘子扯了扯嘴角,心道,好一个苏思年,她以前怎么没察觉她如此狡诈。分明是她提议先将事由归咎于野兽。
杜娘子听罢冷哼一声:“菩因后脑这伤,怪老身眼拙,有何种野兽能聪慧至此?只有一个肿包,不见任何其他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