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的绣娘技艺就是好,太子给她的衣料也是顶顶好的。
叫盛兮那么绞紧了又放开的裙摆,不过抚了几下,就平整如初了。
看着灯色底下泛着光亮的裙缎面,又看了看放在脚边的兔子灯。
盛兮在温暖如春的室内,想起的是初见宁珵的那个狼狈危险的清晨。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跟雪花似的:“如果不是太子殿下救我,我已经被送到太尉府上做妾,现在应该已经被玩.弄致死了。”
就算没死,也是生不如死,哪能提着兔子灯,高高兴兴的和太子殿下一起逛灯会,被太子殿下当小猫儿好好的养着护着呢。
人啊,不能太贪心了。不能享受了安逸,又不要随之而来的风险。
她只知道,在那个绝望的清晨,是宁珵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将她捡回去做小猫儿。
她愿意的。
表妹说这个,严清书就没话了。
他心里许多担忧,都是担心表妹会受到伤害。那都是位高权重的人,不是严家能护得住的。
可放在天大的救命之恩面前,似乎严家都没资格说什么了。
这边是一心一意的做猫儿,那边却将小表妹当做是洪水猛兽,这还没处解释去,谁会相信呢?
严清书甚至都不敢问,太子殿下会一直护着表妹吗?会让表妹一直做‘大将军’吗?要是有了更好的‘大将军’,那表妹怎么办?
看表妹的样子,她自个儿似乎都不知道。
至于别的,严清书也不必继续问了,他都明白了。
严清书温声道:“我方才还在想,接了表妹一起回去。这里原属于姑姑的产业铺面,只怕留着也不方便了,还说要帮着表妹一道处置了,只带着银钱回金陵的。如今看来,表妹是要常住京城的,那自然也就不必处置了。”
家里肯定是想表妹长久的住着的。
只是表妹与太子殿下有了羁绊,听话音,是不愿常住金陵了。
严清书微微笑着,盛兮瞧着,心里竟有些不自在,还有些微微的自责。
她是该扶灵回金陵的。也当与严家的人见见。可太子殿下这里,连她在这宅邸里过夜都不许,他会放她回去么?
而在严清怀方才咄咄问她的时候,她心里竟有个隐隐的念头,她不想离开太子殿下的身边。这念头,令盛兮的心,都有些煎熬了。
这样的煎熬,令盛兮甚至不觉得被王家和宋家盯上是什么要紧的大事了。
严清怀是和秦湛一起回来的。
秦湛笑呵呵的,丝毫看不出是去处置动静的模样。
“夜深了,我送姑娘回府吧。”
又望着严家兄弟道,“外头都干净了。这府里有人侍候,也有人守着。两位公子可以放心住着。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说。他们会为两位公子处理妥当的。”
盛兮走了,那些想要动手的人,自然也不会再对这里感兴趣了。严家兄弟安全得很。
盛兮回府更衣后,就被打包送到了太子身边。因太子殿下有话,叫小猫儿回来了就来见他。
盛府的动静,秦湛早同宁珵汇报过了。
不是一方的人手。是好几方一起动的手。倒也不是联合起来闹的动静,是盛兮难得出太子府,又难得脱离太子身边,这些暗中窥伺的人只有这么一点空隙,就不约而同的动手了。
有王家的人。有宋家的人。
有为了太子妃位置的人,也有太尉为了要杀人灭口的人。
盛兮被太子放在身边护着——太尉怀疑盛兮知道他更多的受贿证据。
无论如何,在那些有私心的人眼里,出身低微的盛兮都必须死。
“殿下。”清亮脆甜的声音,勾回了宁珵的思绪。
小猫儿换了衣裳,不穿大红了,一身银金的袄裙,头上戴着小兔子的银钗,那上头的毛球还是银色的,轻轻的晃动的,像是春日里蝴蝶的翅膀。
小猫儿依偎过来,就在脚边的小锦杌上坐着。
宁珵发现小猫儿喜欢这么坐着,特意命人放在这儿的。总是坐在脚踏上像什么样子。太委屈他的小猫儿了。
“吓着了?”小猫儿不似往日活泼了。
特意叫来看看,就是怕她害怕,结果一瞧,还真是不如走的时候活泼了,早知道不放她回去了。
就在太子府里见人,又能怎么样呢。
“没有,”盛兮轻轻摇了摇头,小毛球轻轻摆动,“是表哥说,找到我娘的埋骨之所了。外祖母说,要接我娘回去。”
小猫儿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宁珵一眼就瞧见了。
他是没叫人听他们兄妹说话,可严家兄弟来京后的动作,他还能不知道么。
“严家也想要接你回去吧?”宁珵道。
盛兮生怕被误会,忙道:“我,我没有答应。”
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