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也不想说了。
要死了!
褚懂心慌意乱,又要回想这误会究竟是怎么来的,又要想着该怎么把豌豆黄的事糊弄过去,急出一头的汗。
他一刻不敢懈怠,紧紧地跟着她们,可是她再不肯单独走开,一直到回了后巷,也没给他私下解释的机会。
他守在门口不肯走,李秀荣看出来了,劝道:“他家里事那么多,还想法子挤出空来陪我们出去,有什么好东西,一刻不忘地想着给你送来。这份心意十分难得,些许小事,不要太计较,好好说,别使小性子。”
春秧怕把那些事说出来让她担心,只好憋着气出来见人。
褚懂生怕错过这次再没了以后,一见人出来,立马噗通跪下。
春秧恨他逼迫自己,更恼了,转身往回走。
他赶紧起身,讨好地说:“一想到你不理我了,双腿发软,不是想跪,真不是。”
再往上,说的话可能会被娘听见,春秧退了一步,强忍着泪意问:“那豌豆黄是她家的,对不对?你想好了再答。”
这是她给的机会,褚懂再不敢扯谎,老老实实说:“是她送来赔罪的,几次都是丫头送来的,我真没去找她。她说她不会说话,让你心里不痛快了,想给你赔个不是。”
春秧垂头,眨落两行泪,再问:“你没信过我的话,你以为我吃醋,为了排挤她,故意抹杀她的好意,是也不是?”
褚懂不敢答了。
“原来我是那样的人啊!”
“不是不是,这里边一定有什么玄机,啊对了,一定是那老婆子捣的鬼。”
他信那个人,不信自己,他身上沾着那个人的香,不肯解释。
她为了能好好地嫁他,日日夜夜、不知疲倦地练习那些枯燥繁琐的东西。他当面糊弄她,转过背就去哄别人。
春秧心都要碎了,冷声说:“不敢耽误你,早些回去吧。”
褚懂哪能不知道她说的是绝交的话,冲过来抱住,红了双眼哀求:“我真没有那样想,我信你的,我答应了你不去见她,我真没去见。春秧啊,我不知道脑袋上到底蹭到了什么玩意,你要相信我啊,我绝对绝对不会背着你跟别人好。你说的对,我是个傻子,我只看得见你,只想守着你,一直到地老天荒。有了你,我什么都不想要了。你不喜欢里边,那我也不回去好了。婶子想招赘,我来,我给你家做上门女婿,我也姓粟。”
春秧再不信这些空话,用力推他。他怕两人纠缠之间会误伤了她,不敢用力,一松开手,立刻插进衣襟去摸小像,抖着手展开,绕到前面,伸给她看。
“我托我娘求艾草先生画了幅大的,挂在房里,找人仿了这幅小的,随身带着,走到哪带到哪,得了闲就看看。”
春秧不接,他将它小心翼翼收好,又牵起腰上系着的玉佩,翻到底下给她看。
“我一直戴这一块,是因为你有一样的,因为这下边刻了你的名字。我们时时刻刻不分开。还有这里,这里……我怕别人弄不好,是自己扎上去的。”
他解开扣,挨个翻起衣领给她看,每一层都绣着春秧两字,全是他的字迹,层层叠叠地盖在他心口。他放开衣衫,又要去脱鞋。
“够了!”
春秧望着他,咬住嘴泪流不止,褚懂也管不住眼睛,跟着哭。
方翠芝将踏进来的那只脚又缩了回去,再退两步,藏在墙角下等着,见远处有人要经过,忙用力咳了两声。
春秧羞得脸通红,哑着嗓子催他:“你快回去吧!”
还在生气吗?
褚懂巴巴地等着,她只好再加一句:“送药要紧,有事明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