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容大,请你相信我,我有苦衷,他们……”
粟骞攥紧了拳头,不让双手抖得太厉害。他快走到她面前,还没来得及蹲下。李秀荣转头对着墙,冷声说:“离我远点!粗鄙村妇,不敢玷污六爷这样的金贵人!”
粟骞盯着她脸上不止的泪水,心都要碎了,顾不上隔墙有没有耳,跪地哀求:“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把什么都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想过要骗你,只是……”
李秀荣勉力抬起手,她闭着眼,倘若不是粟骞凑过去,她根本扇不到他。
她身体虚弱,这样的耳光,只是小小的一声响。
她沮丧道:“我就要死了,连最后一点时日都不得安生。粟鸿飞,我上辈子究竟做错了什么,到底欠了你什么?”
槿娘见她悲痛欲绝,不由得生出一丝歉疚,隔着门槛,帮忙劝道:“粟娘子不要心急,这事我知道一点儿内情,六爷实属不得已,是宋府老太爷和老夫人……”
“老夫人?”李秀荣睁眼,红着眼眶瞪向粟骞,咬牙切齿问,“你那个改嫁再丧夫赶来投奔的娘,那个我跪地服侍了一年又替她守三年孝的娘,究竟是哪来的?”
粟骞不敢答。
李秀荣目眦尽裂,恨到浑身颤抖。她盯着门口,用尽力气嘶吼:“出去,滚出去!”
“娘,娘,你怎么了?”
李秀荣听到这个声,终于放心晕厥过去。
春秧冲进来抱她,扭头愤恨地瞪向有过一面之缘的槿娘。
槿娘羞愧得脸通红,赶忙将门推上。
春秧听见娘的那句怒吼才施展轻功翻墙冲回来,心知这事和爹脱不了干系。她吃力地抱起娘,绕过爹往自己房里送去。
粟骞盯着罪恶的双手,痛苦地吼了一声。他设想过很多次,要在什么情形下,挑哪些能说的来说,将伤害削减到最低。可命运依然是那样的残酷,从来不给他选择的机会。
张清蓉,张清杉……
他起身,从外门出去,站在院子里呆立。
春秧出来,恼道:“爹答应过,不会和她有牵扯的!”
粟骞突然不想再瞒下去了,恳求道:“春秧,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去寻你董伯伯来,晚点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你。春秧,拜托了,爹这会失了魂,没有力气走动。”
董大夫来一趟,施针过后,安慰他们:“较先前有了些起色,只是受损之处,一时半会难复原,恐怕……要折阳寿。”
春秧不忍再听,捂住耳朵,背对着他们抽泣。
粟骞忍着心痛道谢,送走了人。
父女二人待在李秀荣床前,一时无言。
李秀荣的眼皮颤了颤,春秧上前去扶,轻唤:“娘,是我,春秧啊!”
李秀荣抬眼见到她,又是两行泪。
粟骞忙说:“不关春秧的事,她不是纯心瞒你,那会她还小,全是被我糊弄了!”
春秧不解地看向他。
粟骞噗通跪倒,对着李秀荣忏悔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说出来,可是……我害怕,我舍不得。我知道如今说什么都无法弥补过错,秀荣,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打要罚要……杀,都凭你处置,只求你不要伤到自己!”
李秀荣扭头转向里侧。
春秧忍不住问:“难道她是那个嘉瓜?”
粟骞和李秀荣同时愣住,李秀荣的心再一次被碾碎——究竟还有多少秘密在那!
粟骞回神,忙说:“不是,她只是京里某户人家的千金,被人利用来威胁我,本身与我不相干。嘉瓜也与我无关,只是……族亲。”
李秀荣冷声讥讽:“你的好爹,外头不知道还有多少老婆孩子呢!春秧,从今往后,你只跟着我,娘保证: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宝贝。”
粟骞伏地不起,沉痛道:“我只有春秧一个血脉,别人都与我无关。你生下春秧,半身是血,我吓掉了半条命,不想你再经一次这样的夺命关,偷偷吃了断子绝孙的药。秀荣,不是你不能生,是我不能。”
“粟鸿飞,我问你,孩子生下来,是真的濒死还是假的?”
粟骞不能答,李秀荣猜到了,癫笑道:“你们这些高贵人,轻易就能断别人生死。我的孩子好好的,在你们口里却成了夭折不能活。你们原本打算丢了她,还是……害了她?”
“不是,母……老太太想把她接去京里好生教养……”
“呸!果然坑蒙必有拐骗,我从没见过像你们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家!”
宋家确实烂到了骨子里,粟骞无言以对,只能哀求:“我知道你舍不得,强行把孩子要了回来,为了圆谎,才说是偶遇神医起死回生。秀荣,我知道错了,一直在错,可我有我的不得已。倘若只有我一个人,死了就死了,可宋氏一族上百人,家下三百六十七人,他们的命,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