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椿很快去而复返,进门就朝春秧点了点头,春秧长舒了一口气。
褚懂赖着不走,乔夏惦记那碗肉丝,抱着三春来蹭饭。
最晚到的是粟骞。李秀荣着急,在院子里堵了他问:“怎样了?”
“把他差事撸了,早前就因贪杯误过事,看他岳父的功劳上才留下他。他发酒疯,摔断了胳膊,往后当不成差,自然不能再留,打发了五十两银子。他还惦记外头那个呢,嚷着要和离,你那边是什么个意思?”
他们进门时,饭菜碗筷全上了桌。李秀荣先坐下,倒了杯热茶,放在他右手边,笑道:“说通了,我吓唬了她几句。”
她眨眨眼,粟骞便知道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孩子的面说,笑道:“那好,吃过饭,我给他们办事去。快坐吧,辛苦你们了。”
齐椿默默地记他的言行——他从没见过哪家的男人会对妻儿说这样的话。
这是对他们的尊重,也只有这样的尊重,才能养出一个满满是爱的家。
春秧最爱给三春喂食,把她抢了过来。可惜三春不让人喂,抓着勺子,坚持要自己来。春秧只剩了给她夹菜的活。
乔夏喜欢那肉丝,三春也喜欢,吃了一口就唔唔唔。
“要!”
春秧给她夹了小半碗,高兴地说:“多吃点,吃完就长高了。”
李秀荣顺手夹了一筷子,一尝,惊喜道:“火候恰到好处,真不错。”
粟骞跟着尝了,褚懂气呼呼地瞪着那一碟,心说:一口肉丝算什么,你们还有多少好吃的东西没尝过呢!
吃过饭,春秧吆喝要斗牌。
李秀荣给粟骞使个眼色,粟骞出声留人:“齐椿,我跟你婶子要出去办点事,你替我们看一会。他们爱胡闹,你帮忙管着些。”
李秀荣将一罐铜钱放在桌上,笑道:“你们只管玩,几个铜子的事,算不得赌钱。”
春秧扬着眉,期盼地看着他,齐椿说不出拒绝的话,点头说:“好。”
褚懂把要去林家的事忘了个干净,川谷跑来催,他把人骂走,一屁股坐下,打算大杀三方。
春秧抓紧和师兄说:“十字、万字、索字这三门,数大就大,独文钱这一门是反的,数小的大,数大的小。和上一家同门,又大过他,就是捉牌。不是这一门,或是大不过,只能灭牌。”
她又拿着牌演示什么是大小参禅,什么是散花天女、天女散花,还有直接摊牌算注的天地交泰、麒麟种等。
褚懂不耐道:“人这么多,他既不会,就让一让呗。”
春秧恼道:“哪个是天生就会的,那时候你来,我们教了你好几天呢。”
她偏心眼,褚懂更恼了,想拂袖而去,又怕如了齐椿的意,于是死赖着不走,烦躁地敲着杯子。
齐椿看在眼里,笑道:“不如你们玩两局,我先看看,规矩太多,一时半会理不清。”
他这么说,褚懂反倒来了劲,假意热情道:“春秧说得对,师兄是新手,我们该让着点。乔夏,你是做兄长的,先带好妹妹,下次再玩吧。”
乔夏将三春架在脖子上,说:“别这样啊,我也很久没玩了。横竖你玩不了多大会就要走的,到时我接你的班,不碍着谁。”
碍着我了,我就不走,哼!
春秧想着师兄不会出牌,她得帮忙盯着些,因此坐在他上首,方便时时提点他如何跟牌。
褚懂挤在她另一面,抢着翻牌,老天爷却不给面子,翻了个七贯,庄家落在三七家的齐椿那。
这样也好,三散家围他一个庄家,正好。
他想的很美,可惜牌面很不美,一张红?的也没有,统共四张趣?,三张在他这。四张副趣,他得了两个,另三张也不怎么样,怕是一张也上不了桌?。
不知该说幸还是不幸,对面的齐椿将手里的牌一摊,问道:“这是不是先前说的免斗??”
百老加四赏?,不带肩,正是方才说过的麒麟种。
还好还好,不过十六注,很容易就能翻本。褚懂将手里的牌一扑,趁乱插进底牌里,免得让他们看见这烂牌要笑话。
每人数了十六文给齐椿,仍是他坐庄,等他洗好牌,再重新摸牌。
春秧越摸越乐,最后一张到手,她高兴得站起来跳。
乔夏凑过来看,顺嘴问道:“莫不是同花顺?”
“不是不是!”春秧将牌一摊,仰着头喊,“哈哈,真不容易啊,我终于摸到一回天人合一啦!”
四赏四肩?,无人匹敌,又是一把天胜,还是大局:每家六十注。
一人分二百钱,才玩两把就去了一堆,褚懂急得挠桌子。
春生拿牌抽了他一下,这才消停。
春秧坐庄,洗牌洗得细致,下一把手气却不好。这把没人天胜,因此一张张出,这也好,边出边教学,方便师兄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