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懂心里有一股无名之火在烧,尤其是看到春秧将炭盆边沿的烤花生夹起来,全堆在那师兄面前时,他很有一种要把桌子掀翻的冲动。
但是不可以,粟春秧会跳过来暴打他的!
忍了忍了!
春秧推他,说:“那边一直没动静呢,你到外头走两步。”
外边那么冷,你忍心让我出去?他坐在那舒舒服服地吃烤花生呢,哼!
褚懂心里不忿,但不敢反驳,他把气全出在了野猪精身上。瞧见他家门口还留着个菜篮子,便踱过去,一脚将它踢飞了,里边的蔫菜碎撒得到处是。
里边有了些许响动,他满意地回去了。
那边一关门,这边赶紧关。春秧悄悄地告诉爹要做什么,粟骞猜到了后边的故事,笑呵呵地干活去。
褚懂很有眼色地穿过后开的那道门,到杂房拎来那只被绑了腿脚的大公鸡。春生跟过去,拿来了菜刀、饭碗和木桶。
粟骞接了公鸡,抓了菜刀在手,坐在小杌子上,看着漏壶等待“鸡”时。李秀荣留在灶边炒菜,春秧过去帮忙,褚懂和春生耳语一番,简单对好了戏。
春生怕冷落了师兄,想把他也排进来。齐椿听到了秘密,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剑,抽长了,再按机关让它缩成七寸长。
他演完一遍,将它放在桌上,然后看向窗子。一盏烛台摆在他面前不远处,照出一个高大的影子,落在窗上,十分显眼。
春生过来拿剑,齐椿挪到墙角,将窗子留出来。
时辰还没到,外边有了些许响动,窸窸窣窣的,但逃不过里边几人的耳朵。齐椿打了手势,褚懂摔了杯子,粟骞掐住了鸡头。
春生举起长剑,朝褚懂刺去,两人缠斗的身影落在窗子上,外边大动大响。
“抓刺客!”
“快快快……”
“有奸细,围起来,一个都不能放走。”
外边的人准备充足,木门被撞塌,凉风往屋里灌。彼此一照面,外边的人傻眼,里边的人也是一脸吃惊。
褚懂就近抓了个兵,恼道:“你叫的什么,要翻天了是吧?”
粟骞抓着断了气的鸡,翻转手腕,让最后一点鸡血滴尽在碗里,头也不抬说:“年关还没到,讨债的先上门了?”
他将鸡头夹在它翅膀下,再把鸡塞进木桶里。
春秧端着一陶盆热水往里灌,故意问:“爹,一下来这么多客,这鸡怕是不够吃,这可怎么办呀?”
粟骞笑呵呵地抬头,看向门口那位,耸耸肩,说:“原来是四爷。这是贵客,哪敢怠慢。你们饿一饿不要紧,先吃个馍垫垫肚子吧。四爷,小孩子不懂事,见谅。来者是客,请坐!”
褚懂故意为难:“祖父说四叔近来不往书房去,原来是从武了,这是好事,早该让祖父知道。咦,这不是永春院的侍卫吗,怎么跟着四叔了?这……府里的规矩几时改了?”
褚郄又恼羞又慌,揪着野猪精,连扇了几耳光,结结巴巴辩解:“洞悉,这是误会。这狗奴才说这里有命案,有刺客要谋害你,叔叔听了着急,顺路叫了几个人跟过来救你。全是这王八蛋捣的鬼,他人在这里,要打要杀,全凭你处置。”
野猪精急了,尖着嗓子嚷:“四爷,四爷,真有,我都听清楚了,他们要杀人焚尸。上回重阳大醮,康统领得罪了世孙,前两日又有冲撞。我回府里找过,康统领?人不见了,就是被他们掳走啦。四爷,我以性命担保,人就在这里。四爷,他们家,个个丧心病狂,常杀人的。东边的老婆子,就是死在他们手里,乔家人迫于淫威,不敢说出来而已。对了,我还记得那原话,说的是什么亲眼见他灭了威风丢掉性命,还有火烧土埋的,今日不查,往后就再也寻不到踪迹啦。”
褚懂一脚踹在他身上,骂道:“我当是野猫抓耗子呢,原来是你个老猢狲在偷听。什么东边西边的,那公鸡敢抓挠我,我报个仇怎么了?你家的鸡毛不烧不埋,打算插头上吗?看个杀鸡而已,你就编排出这么多戏来污蔑我。好大的狗胆,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还有多少好话要说。”
褚懂抬头,冷着一张脸看向褚郄,撇嘴道:“四爷四爷的喊得亲热,想必四叔是认识的,要不然,他也叫不动人。四叔疼疼侄子,不妨告诉我,这人是哪家的,究竟是受了谁指使,白眉赤眼地跑来诬陷我?”
王妃交代过,只要拿下粟家一个逾矩的错处,她就有法子办他。皇家子弟,杀个把人算得了什么?褚郄从没奢望过借这么点小事除掉侄子,但眼下粟家只有杀鸡之过,怎么拿人?说到哪都是笑话。想搜,褚懂拦得有理有据,他执意下令,要是搜不出什么来,那后边的事就不好办了。
苍术凑到他耳边,提醒道:“四爷,还有那剑。”
对,这个是他们亲眼所见,错不了。
褚郄挺直了腰板,说:“杀人的事是误会,可方才我们进来时,见到了一把长剑。这剑可不是随意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