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弱,脸只有碗口大,因离了娘,醒了。他张着大眼,迷迷蒙蒙地往四处看。这五官脸庞,还有这副好脾气,和他哥哥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娃儿软绵绵的,春秧怕抱不住会漏下去,不敢伸手接,只用指弓轻轻擦了擦他额头,小声说:“娘,送进去吧,别冻着了。”
李秀荣将孩子送进去,云姨隔着门帘说:“好孩子,多谢你们记挂着。”
春秧高兴地说:“弟弟只这么点大,让人心疼。云姨务必好吃好睡,养好了身子才能照看他。”
她用胳膊肘捅褚懂,褚懂忙说:“云姨放心,我正要写信给曾祖母,有几句话要托付。”
云姨沉默了一会,又道一次谢,末了又说:“你们放心,我会好起来的。天冷,你们早些回去吧,指不定一会就下雪了。”
“好。”
李秀荣细细叮嘱了两句,出来以后,又和那个头发花白的婆婆比划了几下。春生进来,告诉她:“娘,东西都放好了,柴炭够用三个月,少了些米粮,到时我往这边送。”
李秀荣笑道:“米粮不耐收,这房子没挖窖,因此买得少,也不必往这送。冰天雪地的,不安全。你云姨手里留了家用,到时就近买一些就好了。天阴沉了,我们快走。”
一上车,褚懂马上问:“婶子,你跟那婆婆比什么呢?”
李秀荣有些难受地说:“方婆婆耳朵背,被家里人嫌弃,赶出来了。凑巧和你云姨做个伴,彼此照应。”
褚懂见春秧变了脸色,知道她气愤,就粗声粗气地说:“她是哪的人?这事太没天理良心,那样缺德的子孙后代,要管一管才好。”
方婆婆是本地人,李家在这住了几年才去的城里。乡里乡亲的,李秀荣不想惹出大麻烦来,摇头说:“这样的事,不知有多少,哪里管得过来?倒也没有过分虐她,只是房子破旧人口多,住不下也吃不饱,唉,都是穷惹出来的祸。虽说这样的不孝,该打该骂,可罚了以后,下边的孩子们又要吃苦。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横竖眼下两厢得意,正正好。她是个勤快人,有她看顾着,我也放心。”
“好吧。”
正说话呢,马车晃了一晃,褚懂掀起帘子喝道:“这又是怎么了?稳着些,摔了人,有你好看的。”
辛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往前看。春生已经翻身下马,护卫在马车前。
乡道路窄,刚够四人马车宽,前方道上,堵着七八个提刀的蒙面汉。这天乌压压的,这些人又遮遮掩掩,从头到脚,玄青、藏蓝、绀青、乌黑、鸦青等色拼拼凑凑,一时看不出什么来历。
春秧轻轻戳了一下哑然的褚懂,再拿四指在他背上刮了一下。
褚懂回头,春秧眼里有焦急,她又无声吐了个六,眼眸转向了左侧。
好家伙,前有八,后有四,左有六。褚懂眼下有两愁,一愁她能听见来人方向和数目,他却无知无觉。二愁眼下要怎么应对——为了悄悄地来,他使出浑身解数,藏在二叔的轿子里,甩掉了跟着的侍卫。
如今只能期盼这些人的身手,和装扮一样七拼八凑才好。
辛夷和川谷一唱一和,左边的辛夷先说:“几位乡亲行行好,请为我们让个道。”
右侧的川谷接道:“家里老人重病,得主子恩准,特地回来探望。老大人就好那一口,灶上离不得人,得赶着回去继续当差。”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并不理会这番说辞,为首的人嗤了一声,见另两路人马集齐,总算肯发话了:“小小年纪,缺胳膊断腿的,将来难讨饭吃。不如束手就擒,剥光了离去,我也不为难你们。”
春生刚上前半步,他又冷笑道:“学过几年功夫,就当自己是盖世无双了?哥几个毕生苦练,也不敢单独前来。你们这肉臂嫩腿的,再硬也硬不过我们手里的刀,再快也快不过咱们的暗器。何必呢?你们乖乖的,大爷我给你个痛快,留个全尸。”
他说这么多,春秧反倒不怕了,扒开褚懂跃出来,高声喊:“前边,左,后。”
春生闻声奔了出去,手里只有一根刚掰下来的枝。褚懂哪里知道她这么莽,愣了一愣,看她奔向左边坡上,这才知道“后”是他的,此时后方那四人已经朝着她而去。
糟!他耽误事了。他着急忙慌夺了川谷手里的马鞭,大喊:“看好马!”
川谷只得抛下主子,留守在车帘前。辛夷没被点到,赶紧跟过去支援。
前方有八个壮汉,只有一个春生应对,川谷担心他招架不住,更担心后边的主子会伤到哪,不时地站起来前顾后盼。一只镖擦着他胳膊飞过,他担心主子,本能地伸手去抓,非但没拦住,反把自己摔了下来。
有一道黑影闪到马车前,伸手掀帘,两块红炭迎面飞来,他只躲过了一块,烫得嗷呜嗷呜叫,捂着脸往下方溪边冲。
川谷听到褚懂一声骂,赶忙爬回去守着。
里边的李秀荣放下火钳子,小声问:“小